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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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4日

它更像一只野兔子,胡须在风中飘扬

早上六点,月亮差不多成了月牙,但光亮依旧。星星比往日多了不少,估计随着月牙成为月钩,云层稀少,无风,就可以用延时摄影拍出理想的星空了。

起床后,先去厨房把火点着,继续慢火焖煮昨晚做的茶叶蛋。这是老杨昨晚在晚餐后提议做的,因为这几天我们都没用每日一个鸡蛋的配额,所以囤了不少,老杨说就做茶叶蛋吧。昨晚已经煮了一晚上,到十一点我离开时才关火,今早还得继续煮。

玻璃屋里很冷,厨房的热气散发出来,在玻璃上凝成一层水雾,同时也带来了些暖意。冲泡了一杯咖啡,仍然用双倍热水。在寒冷的清晨,这种苦味让人清醒,似乎也冲淡了寒意。

坐下来写作,低头写完后,东方露出了金色。在金色光线到达玻璃墙外的露台时,我发现那儿站着一只鸟。它很小,我认不出它是什么鸟。后来它又站到露台的桌子上,和我只隔一层玻璃。不过玻璃上有日出的反光,它应该看不见我。

这是一只幼鸟,从下体腹部绒毛和头顶连到背部的绒毛来看,它刚到换毛期。它的翅膀黑白分明,嘴尖,大概有头部一半长,颊部白,下颌浅白,下喙浅黄。因为它处在幼鸟期,确实很难分辨它是什么鸟。刚开始我以为是麻雀或者雪雀,但嘴的长度和背部羽毛不像,颊部两侧也不似,麻雀与雪雀都有白中带黑的斑点,但这只没有。后来我还为是地山雀幼鸟,但它比地山雀大了不少。一度还以为是树鹨,但眉纹和下体纵纹又不似。分析来分析去,花去了大半小时,最后我认定它是一只幼年的黄鹡鸰。据说这附近有时也会见到成年的黄鹡鸰。后来我让另两位刚起床的伙伴来认,一个说幼鸟很难认,比如棕头鸥幼鸟头部没有特点,长大后却长了一个棕色面具;另一个伙伴最后也认为是黄鹡鸰。

早餐吃了半根玉米,黑色的糯玉米,放在真空包装袋里的。第一次吃。还吃了两个茶叶蛋。昨晚老杨和小陈还小心翼翼地把煮熟的蛋一个个敲破,又焖了一晚一晨,非常入味。

昨天下午四点电话有信号,听到打来的电话,通知说今天吐旦会上山,替换老杨。我想,如果我沿着他们可能会经过的路线徒步,或许会遇见他们的车辆,然后再搭车回观测站。

十点半左右,我确实在草原上遇见了他们。吐旦和另一个志愿者小张开着一辆大车,不过我只是挥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也只是按喇叭回应了一下。太早了,我还没有回观测站的念头。

当时我正对着一个洞穴,琢磨这是狐狸洞还是旱獭洞。这个洞穴直径有二十厘米,有一个很长的斜坡,洞口一侧堆起了很高的土。

之所以怀疑是狐狸洞,是因为洞口土堆上还有不少骨头,而且骨头的尺寸还不小,可能是斑头雁的腿骨,或者是小型动物的骨头,以至于站在洞口时还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另一种可能是旱獭洞。这一带的旱獭是喜马拉雅旱獭,不过是草食动物。就在这个洞穴附近,有几个小洞穴,与这个大洞穴或许是相连的,我看见有小鸟从这些小洞口出来。这么说这些洞穴已经被原主废弃、而被地山雀占领了——确实,我在洞口没有发现新鲜的动物脚印。

站在那儿用望远镜往北观察,发现了三个旱獭家族,它们一字排开,中间各隔一百米左右。现在可以看见,东边有两只旱獭,中间和西边各有一只,它们都蹲在洞口,朝圣一般望着东方。它们粗胖滑稽,又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它们离我有一百米左右。

再往西北方向大约一公里,有七头藏野驴,分两群:东边三头,两大一小,西边四头,两大两小,看得出是两个家庭,悠闲自得。东边两头一度还试图交配,其中一头趴到另一头的背上,但被甩开了。西边四头一直在默默吃草。

在七头藏野驴后面一百多米处,有十二只藏原羚散开在很大一片枯色草地上。那边的草地相对茂盛一些,所以几乎掩住了它们的腿部。

往东有一个丘陵状的草坡,在那坡顶上,栖息着一只鵟,应该是我昨天见过的那只,估计那儿是它的根据地。而在它附近的一个大坑里,有五只藏原羚,也是我两天前见过的。

再往北走大概半公里,观察西北方向遥远的山坡。望远镜里出现了一群小黑点。仔细辨认,是一群牦牛。中间还有一群马,四五十只。而在更远一点的北部高坡上,有大约十头牦牛,它们也正从山顶向山脚方向转移。最近看到不少牦牛群,大约因为即将进入冬季,它们都会从山顶牧场转到山脚牧场。

拍到了一张鼠兔的照片,细看很久才认定。它的标志是鼻端的黑色延伸到唇周,因此它也被称作黑唇鼠兔,不过它的学名是高原鼠兔。老鼠的样子,但有一对大耳朵,动画片中的杰瑞就很像一只鼠兔而不是老鼠。鼠兔的样子虽像老鼠,但它的站姿更像一只野兔子,两前脚直立蹬地,神态昂然,胡须在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