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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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真相,零星的光

宸景一族与梦之一族失去了首领,不敢再来犯,整个玄灵大陆都在哀悼。

花陌羽找到灼月时,灼月正躺在花丛中,手中握着几节手镯碎块,手心里都是血,她紧皱着眉头。

周围一片火红,围绕着灼月轻轻晃悠着,仿佛在安抚着灼月入睡……

“小姐,灼月就送过你这一次礼物,你为什么都不肯带走……”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好狠心,叫我只能看着它来守住我们之间的回忆……”

“为何……你明明有这么多的绝望,都不愿意让灼月与你一同承担……为何……”

灼月失神呢喃。

花陌槿消失后七天,绝影一族的哀悼过去,花陌羽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帝位,成为了绝影一族的宫主。

而在宫殿内的流水席上,俨然都有一道菜——紫米橙子。

但在这值得庆祝的气氛中,灼月却依旧将自己关在花陌槿的房中,她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将那断开的手镯包裹在手心放在心口。

一滴清泪悄然顺着灼月的脸颊滑落……

“小姐……”

灼月对着自己送给花陌槿的镯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灼月……想吃紫米橙子了,但是灼月不想出去吃,你什么时候能给灼月……再做一次?”

整个空气中压抑着灼月即将崩溃的情绪。

灼月抬手抚摸着那已经断成几块的镯子,却不知道是忽然被什么所影响,在她那苍白的脸蛋上,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开始肆意流淌……

滴落……

连她背后的门什么时候被谁推开了都没注意到。

此时花陌羽走了进来并关上了门,她关门的动作极为轻柔,生怕打搅了灼月。

她刚刚完成了登基大典,身上的礼服还没来得及换,只因没看见灼月,心中担心。

但看见灼月如此颓废的样子,她又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灼月自己一个人偷偷藏起来哭了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花陌羽眼里带着泪花,她走进来坐在灼月身边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灼月……”

灼月听见声音,抬头看向花陌羽,映入眼帘的是与花陌槿生前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装扮与那彼岸花冠。

她还记得,花陌槿消失那天自己被带回来时,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花陌羽,她还一度以为那场大战是花陌槿在跟她开玩笑,以为她回来了,会抱住她,跟她说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可以一直不分开,可眼前人开口,说的却是“我是花陌羽”……

“小姐……”

灼月呢喃出口,但她又回了神,花陌槿与花陌羽身上最不相同的就是眼神,花陌槿再担心她,都不会用一种带着哀伤的眼神看着她。

花陌羽伸手擦去灼月的泪水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如此的嘶哑……

“阿槿她用自己的命来救了我们,那我们就必须要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你或者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

“阿槿她……怕是不会安心……”

灼月低声呢喃:“我只是不明白,阿槿她明明这么努力的与命运抗争,我们的结局却依旧这样悲惨,她这样好一个人,明明不该……”

花陌羽的话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了灼月的心上,她慢慢止住了哭泣声,却还是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那自己偷摸着学了好久才打的,送给花陌槿的镯子。

感觉到灼月在阻止自己哭泣,花陌羽搂着她的手又轻轻拍着灼月的肩膀。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是如此,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

顿了顿,见靠在自己身上的灼月还是没有一丝反应,花陌羽很痛苦,她轻轻闭了眼……

“我想了很久,或许……有一个人知道阿槿非如此不可的原因。”

听见花陌羽说出这句话,灼月的眼睛终于动了动,她蹭的一下从花陌羽身上起来,眼睛里也有了光亮。

“阿羽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花陌羽点了点头。

“嗯。”

在她思考的这些日子里,她也不敢轻易揭开这个真相,可见灼月如此,自己妹妹豁出性命救回来的灼月,自己却没有替妹妹照顾好,她会连死都没脸……

对不起,阿槿,为了让灼月好好活着,姐姐只能这样做了……

“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

“你以后都不能再这样作践自己了,好不好?”

“好!好!我答应你!阿羽小姐!快点带我去吧!求你了!”

灼月连连答应,双手轻轻攀在花陌羽的手臂上乞求。

其实连花陌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救活之后会有了法力,并且还很强。

花陌羽握住灼月的双手,释放自己的冥之力,运功将灼月带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她们进入小世界的那瞬间,一株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彼岸花出现在空中,灼月抬眼便看见了这令她惊奇的一幕。

花陌羽稳住了她们的身体之后则是直接开口。

“前辈,我……”

“你们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那株彼岸花直接轻声打断了花陌羽的话。

“是,我们想知道,也有权力知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所以请前辈告诉我们真相。”

花陌羽和灼月对视了一眼,坚定回答道。

“唉。”

只见彼岸花叹了口气。

花陌羽成了它的栖身地,它无法拒绝花陌羽的要求。

“不知,你们可听说过,玿夭公主?”

“玿夭?”

两人念出这个名字,花陌羽却抬头回答道:“我知道,据说玿夭是绝影一族的首位公主,而她却因与异族的一位公子相恋,招来了灭族之祸。”

“是的,但宫主您所说的,却还只是一小部分,一千多年前,绝影一族靠着第一代君王幻灵术觉醒,收留和庇护了许多不知从哪里逃难而来的难民,逐渐组成了这个普通的族落。”

“但随着民心的集中,异族察觉到了威胁,便想将绝影一族吞没,绝影一族知晓风声后,将族门隐藏了起来,为保护族人,只能下令不得再修炼幻灵术,而修炼他自创的冥之力,以此彻底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那时,玿夭公主已年满十六。”

一颗星光从彼岸花身上分离出来,星光化作一幅画像缓缓在花陌羽和灼月面前呈现出来。

画中的女子与花陌槿、花陌羽有着一样的容貌,右手执一柄短刃,柄上镶嵌有一颗蓝色宝石。

女子微微笑着,神情却很忧伤,她身着一袭缝制一半的嫁衣,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花陌羽吃了一惊,同样的,灼月也瞪大了双眼。

若不是那宣纸已经泛黄,她们都要以为就是她们姐妹中的一个,真的要以为彼岸花在骗她们。

“那是大战前玿夭公主找人画下的。”

“谁也不知道玿夭公主与异族公子相恋之事,但在公主十六岁及笄那日,大战却爆发了……”

接着,又一颗星光从彼岸花身上分离出来,随后又变成了两颗,这两颗星光分别进入了她们额头内。

她们闭上了眼,在脑海里便出现了那大战快要结束前的画面。

这时候玿夭心里对族人与父亲母亲有愧疚之感,也想试图挽回自己的爱人,所以自己主动请求留下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撤离的时间。

族人死伤无数,连自己的父亲母亲都已经受了重伤而昏迷,她想要请罪,经过长老们的一番讨论,还是不想放弃她,却遭到了玿夭的拒绝。

长老们拗不过她,又顾着族人们的安危,只能先带着昏迷不醒的帝上与主上,还有族人们撤走在目送族人们离开后,玿夭换上了那画像上的半成品嫁衣,握住了那柄短刃,眼神坚定不移地抬腿走了出去……

似乎是不想让她们看见接下来的残忍,画面直接一转。

微风四起,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地上全是尸体,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而最显眼的……是那地上跪着的红衣女子,目光澄澈,却带着怨恨,她将手中的短刀狠狠地插在地上,稳住将将倒下的身子。

在女子前方,有一白衣男子看着她,眼神复杂,在男子脚下却静静地躺着一位老人,男子手中的剑缓缓流下的鲜血彻底凉透了女子的心。

那血与土地融合在了一起,发出更加难闻的气味……

毫无疑问,元气大伤的族人们并没有及时撤走而是被截杀了,此时她父亲脖子上的刀痕触目惊心,血流淌着,眼睛还未闭上,就这样看着她。

“为什么……萧熠!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玿夭,抱歉,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

女孩支撑着站起来,猛地拔出短刃向萧熠刺去,却连他的衣角都触不到,她知道她自己不会冥之力,不会幻灵术,更不会武功,可她就是不甘心!

萧熠一刀一刀割在了女孩腰上、腿上、手臂上……

让红衣又染上了一层红,她瘫倒在地上,死咬着樱唇不喊出那痛苦的声音,抬眼望着这个她爱很久的男人,她忽然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直至自己如同癫狂一般,眼泪顺着眼角掉落……

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傻到将刚缝制一半的嫁衣穿来见他,还傻的以为只要他看见了,就会和自己一样,放下一切与对方从此隐居,不会再成为一场战争的牺牲品……

那一件未完成的嫁衣,却成为了葬送自己绝影一族的见证者!

泪痕还没有干,嘴角也带着半干的血……

萧熠却似乎并不理睬女孩的样子,他举起手中的刀一刀划破了女孩的脸,鲜血淋漓……

“玿夭,待我完成了使命,便下去给你赔罪……”

“赔罪?呵,不需要……”

玿夭轻声回答着,剑柄上蓝宝石闪着幽蓝的光,她看着,眼神里又多了一分痛苦。

这还是她十六岁生辰时,他送给她的礼物,如今却要成为自杀的工具吗?不!她不能死在这柄剑上!

她将那短刃狠狠砸在地上,又快速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地朝自己喉咙划去……

动作流利,她不甘心的倒在地上,眼睛却兀自不曾闭上……

画面就此打住。

看到这里,花陌羽和灼月只感觉自己的心便得越来越沉重,已经压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族人没有逃掉,那……现在的我们又是怎样来的?

花陌羽心中疑惑不解,可她双手颤抖着,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如果说玿夭是她们的前世,那到底她与妹妹,谁才是玿夭真正的转世?

“宫主,不必纠结于这些问题,说白了,你们两个都是玿夭的转世,同时,你们也是她的分身。”

最后一句话直击花陌羽的心,接着,画面继续……

夕阳终于斜下,在一片废墟中,只有一座墓孤零零的待着,墓地被红色星光逐渐围绕……

那时,一团黑雾便现身了,它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眸子,那便是魔鬼,但从古至今都不曾有人见过它的样子。

玿夭残留在人间的一丝念想怨气冲天:“我要与你做一桩交易。”

“哦?那你有何东西作为交换?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死人。”

“以我十世轮回作为交换的条件,换取我报仇的力量!”

玿夭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

魔鬼答应了她,只见那团黑雾中伸出一只手,它将食指点入她的眉心……

夜幕终于降临,玿夭的墓土泛起幽幽的红光,一阵光柱冲出,暮土四处飞溅,墓地中央一女子缓缓起身。

晚风拂起了她的长发,她轻轻扬起了嘴角,抬脚走出了墓地……

看完这些,花陌羽再度陷入了沉思。

“其实被截杀的,只有玿夭的父上,因为他才是异族最大的威胁,他一死,其他人都不足为患。”

“正是因为如此,绝影一族的族人才没有被杀尽,公主的墓守了他们百年,那位骗公主的人,正是宸景一族的景熠,景程渊的最前世,因此,世代的仇恨就这样被延续了下来,从此,绝影一族便隐匿了起来。”

“自玿夭向恶魔交换条件后,绝影一族的时空便出现了裂缝,那裂缝里有无穷无尽的蛊虫,霜蛊也在其中,大陆上便传绝影一族诞生在地狱的边缘。”

“大战一场后,元气还未恢复,应对起蛊虫来就更加的吃力。”

“而且人们发现,幻灵术对时空裂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帝上自创的冥之力却是它的克星,但唯一不足的却是,它需要族人长期的守着,并不能将裂缝补好。”

“每逢一个月的某一个日子,大量灵体便会游荡人间。”

“并且,在这一整天,时空裂缝会不受控制的裂开,在那裂口里大量霜蛊与其他蛊虫便会从其中爬出来伤人。”

“它们吸血、放毒,有的还会直接吞噬一整个人!他们能隐藏族门,能阻止蛊虫飞出族外伤及他族,但这些灾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直到第二代君王的出现,他为了更好的利用冥之力守护着族人,便将族门隐藏,并在这大陆中隐去准确位置,将此作为世代择选君王的基本要求。”

花陌羽心如刀绞,眼前已被泪水模糊,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灼月只感觉眼前这株彼岸花的声音忽大忽小,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彼岸花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童梓陌为保住尚且只有一个月的胎儿,不惜嫁入了梦一族做皇妃,当她在梦之一族诞下你们姐妹时,或许就已经知晓了会发生什么,才决然踏上了不归路。”

“寄生于仇家,嫁与仇人的后代,没有什么比这更痛了。”

“景程渊正是景熠的转世,而花陌槿与你,则相当于玿夭转世后的分身,一个代表着生,一个代表着死,这就是为何你生来不能修行,而花陌槿却可以的原因。”

“她本可以活下来,但她却还是逃不过对景程渊动了心,所以,她……无路可退了。”

“而作为玿夭的分身,玿夭将生与死分了开,这样一来,身体的弱点便不会妨碍完成任务,生的一方会越来越强大,死的一方,注定只能死亡……”

彼岸花这一字一句在花陌羽耳中被无形放大了好几倍,震得她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可她明白,彼岸花在告诉她,花陌槿为了还她一个新的人生,逆天而行扭转了两人的命运。

彼岸花没有给她们缓和的时间,又将她们拉入了花陌槿的记忆中。

在她们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幅画面,也是在这一株彼岸花的面前,花陌槿一袭红衣,头戴彼岸花冠,她紧握双拳,坚定地望着水晶彼岸花。

“我愿意!请您帮助我!”

“唉。”

彼岸花叹了口气,从地面上升起一个精美的黑玉宝盒。

“这里面汇聚的,是世代君王的力量,我只是使者,代为传达和保存,少主,这便是你最终的使命,打开它,吸收里面的力量,若你真的要救那位姑娘,非这样不可。”

只见花陌槿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手放在了盒子上,开始结起法阵,盒子被慢慢开启,她们看见,一团光球从盒子里浮了出来,花陌槿没有半分犹豫,盘腿而坐,开始吸收。

而要吸收玉盒子里的力量,就相当于放弃这一身的幻灵术修为,取而代之的是冥之力。

光球的红光映在她的脸上,灼月满脸泪水,她不曾想过,花陌槿竟然将她看到这般重要!即使花陌槿多次告诉自己,与自己姐妹相称,但自己从未认真放在心里过……

可光球被吸收进去后,她们都看见了恐怖的一幕,花陌槿星眸瞬间变为了红色,却晶莹如红宝石,红色黑色的线条从她的手指蔓延上脖颈,但花陌槿似乎并不痛苦,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灵魂却在地狱的边缘中挣扎着,被地狱之火所灼烧着……

线条融入了她的体内,一团妖红的火焰从她的丹田处飞出,化为了星光飞入了她的眉心,最终形成了红色彼岸花印记,至此,吸收完毕,再度睁眼,她的双眸又变回了正常,她站起,望向彼岸花。

“恭喜你,少主,这力量过于庞大,并没有几代君王能够如此顺利吸收,若你要救她,还需提炼你体中一魂一魄作为药引向血魂之玉许愿。”

“有了君王之力,就人的把握能有七成。”

“七成?”

花陌槿似乎有点失望。

“少主,七成把握已是极致,即使你拥有了君王之力,在提炼魂魄时也是极为痛苦的,若你没有撑过来,人你救不了,就连你自己都会有危险,再者,就算你提炼成功了,向血魂之玉许如此逆天而行的愿望,需要你用内力注入那一魂一魄,这种方法千年来并无人用过,危险性极高,而且,还有代价……”

“什么代价?”

花陌槿问。

“你……会只剩下一年的寿命。”

只见花陌槿喃喃道:“一年吗?应该足够找到姐姐吧?”

彼岸花幽幽的话语直击花陌羽与灼月的内心,她们看见花陌槿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花陌羽此刻只觉得异常揪心,花陌槿沦落至此,竟还在想着她与灼月,却独独不曾想过自己,她看见花陌槿决然答应,与此同时,她身边的灼月无力倒在地上,花陌羽赶忙去扶。

“灼月!”

灼月忍住了眼泪,强笑道:“阿羽小姐放心,我没事,我没事……”

灼月一边答应着花陌羽,一边拾回涣散的目光看回去。

只见花陌槿一掌朝着自己的胸膛击去,另一只手运功紧握,整个人都闭紧了眼,她强忍着剧痛,在逼魂魄离体!

灼月似乎静止了一会儿,突然拔身而起,朝着花陌槿冲去:“不要!”

“灼月!”

花陌羽见灼月失控,她也追了过去,可灼月扑过去后,却扑了个空,她跪倒在地上无力哭泣,花陌羽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因为,她也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能看着幻象中的傻妹妹……

花陌槿的幻象就在灼月眼前,似乎距离又变远了,她看见花陌槿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变回了红色,红色的光芒在她眼角溢出!

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脱离,豆大的汗珠从花陌槿的额头上滚落,她似乎要倒下了,她似乎要脱力了,她似乎……

无数的想法从灼月脑海里闪过,她放声大哭:“不要……”

终于,那层模糊着的,泛着淡红色柔光的人影化为了一点光团,落入了花陌槿的手心内,她撑过来了!

硬生生的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剥离出了身体,这么大的耗损,谁都不敢想,她看见花陌槿瘫坐在地上,汗水浸湿了刘海,显得有点狼狈,可她却笑了……

于此同时,她回到了水底下,那一身的红色装扮也随之消失,幻象中怀中的灼月漂浮在了花陌槿身前,她看着灼月,笑了起来,一只见阵红光从她身体内射出,血魂之玉飞到了两个人中间。

她看着血魂之玉,运起了内力,那光团穿入她的眉心。

接着,灼月便听见了花陌槿气若游丝般的声音。

“我花陌槿!愿献祭一魂一魄!”

“我要灼月活过来!”

这句话几乎是哽咽着的,花陌槿生怕血魂之玉听不见她的心声,呐喊了出来,这句话在灼月面前变得空灵、扩散、消失……

不容她反应,一丝红色与橙色的星光从花陌槿眉心飞了出来,穿过了血魂之玉……

两缕精魂在血魂之玉内运转了一会儿,飞进了幻象中灼月的体内……

而血魂之玉发出了剧烈的红光升出了水面,清脆一声传来,它裂成了数不清的碎片,像流星一样划过空中,散落在了各地……

“……灼月。”

花陌槿看着还在睡着的灼月,眼前一黑,与灼月一同沉了下去……

愿望……完成了……

这时灼月才明白,为什么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依旧不见花陌槿将血魂之玉拿出来许愿,明明是一个愿望就能搞定的,她还以为,花陌槿非打这场仗不可,是因为需要在族内树立起威望……

画面一转,花陌槿一袭红衣,似乎完好无损般站在一片废墟里,灼月认得出来,那是找到阎绮与花陌羽的梦之一族的宫殿。

这画面应该是花陌槿叫自己将花陌羽先带回去后发生的事情。

只见花陌槿望着夜空,流下了泪水,悄无声息,两人都很心疼,但终究知晓这是幻象,无法拥抱她。

花陌槿忽然蹲了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她哭了,哭的很安静很无助,哭的很绝望,然后,她昏了过去……

“少主,醒醒。”

空灵的声音从四处传来。

只见花陌槿缓缓睁开了眼,四处都是红色的流萤,喊她的正是那株水晶彼岸花。

“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花陌槿从地上站起,看着那株悬浮在空中的花儿。

“少主,上次你已经献祭了自身的一魂一魄做药引救了那位姑娘,虽然成功继承了力量,但你的身体受损,体内力量极为不稳定,你的身体,就快要到极限了……”

花儿叹息道。

“是吗?”

“少主,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杀了景程渊,劫数便消可消减些。”

花陌槿还是不说话,她不知是不是绝影一族每个人都有劫数,杀景程渊,她应该能做到……

“请问,你可有办法救阿羽?”

花陌槿避开话题,花儿叹息一声,它显然知道花陌槿在想什么。

“少主,你可是答应过兴起绝影一族的!”

花陌槿笑笑:“你也知道,就算我按照你的想法做完了这一切,我的时间也只剩下没有一年……就算我不在了,我也能让绝影一族兴起。”

毕竟在花陌槿眼中,只要能带领绝影一族兴起,只要对方一心为此,是谁都无所谓了,也不算失信。

花陌槿望着花儿失神。

“花陌羽被霜蛊侵蚀十一年有余,早已失去了本体的意识,就连精神世界的边界也被破坏殆尽,若你没有献祭那一魂一魄,没有用掉那血魂之玉,尚且还有回还的余地,可如今你只剩下二魂六魄,靠着这世代君王之力才得以支撑,若再要救一个人,你要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那便是以命换命了,这世间都是平衡的,她本就逆行了一次,确实不足以再支撑了,但自己不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面临着生离死别吗?

反正自己都没有退路了,不如……还阿羽一个全新的人生。

花陌槿心中这平静的想法震惊了两人,只见花陌槿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我知道了。”

她低头,轻声回答着那株彼岸花。

原来,她们姐妹俩,终究无法好好活着相见……

随后花陌槿挥手抹去空间,从废墟中爬起,红色的眼眸也变回了正常,她将眼泪逼了回去转身离开。

而花陌羽和灼月看着花陌槿远去的背影,她们只听见花陌槿心中那悲怆而无奈的话。

“我也想做一个普通人啊……”

画面再转,花陌羽看见花陌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泪水却不断滑落,印深了那红色裙摆,她在手中变出了一朵彼岸花,失神般呢喃自语。

“阿羽,没想到,我的魂魄虽然残缺,却依旧可以救你,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霜蛊害得化作一具枯骨,没想到我们姐妹相隔十一年,好不容易有了团聚的机会,我却不能不放弃……”

幻象到这里,整个画面突然燃烧了起来,转移到了大战前夕,花陌槿刚送走了灼月跟花陌羽便在自己身上下了死咒,上战场后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将自动融入自己的生命值,她以这样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一生,换取了灼月与花陌羽的重生。

“她的所有愿望都已实现,或许这就是在这世上最让她开心的时刻吧……”

随后她们便看见花陌槿摊开手心,手心里出现了一枚魂珠,她用这个魂珠化为了几万魂体的大军随她上战场,而花陌槿在战场上发动的所有大招式,都是自杀式的战斗……

幻象到此就结束了,两人醒来时,脸上的泪痕还没风干。

“这就是花陌槿留下的所有记忆,她做到了,虽然她不在了,但却将力量传给了羽宫主,这样一样可以带领绝影一族兴起,槿宫主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君主。”

“她的灵魂已经被撕裂分给了你们,肉身已散,想要救她已是不可能,若非她成功吸收了世代君王之力,知道了这个方法,你们也根本不会活过来。”

彼岸花的话如同一柄利剑,狠狠的赤裸她们心中!

花陌羽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水缓缓滑落,她代表着死,原来是已经注定的……

对比花陌槿来说,真的是她太自私了,如果当年她没有因为听了阎绮的话而怀疑就离开,或许就不会遇到后面的事,大家或许都会平平安安的,花陌槿也不会因此去继承那世代君王之力,用自己的命来换她们的命……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她望向悬浮在空中的彼岸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灼月也已经满脸泪痕,她死死盯着地面不断摇着头。

这便是她们所寻求的真相,当真相血淋淋的摆在了她们眼前,她们除了悔恨、哭泣,再无他法,玿夭的交换条件全部都已经达到。

她的正转世即是花陌槿,而花陌羽是负转世,花陌槿生前,玿夭的条件都会应在花陌槿身上,可一旦花陌槿死去,相当生死对调,条件便会应在花陌羽身上。

所以花陌槿在救花陌羽时,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要恢复花陌羽修炼的能力,并将世代君王之力传给她,就只能将那死的条件死死扣在自己身上,这样便可保花陌羽无虞。

这一次大战,无论是哪一族都元气大损,绝影一族的大门被隐藏在了花陌槿生前找的地方。

“她从未忘记初衷,但太重感情并不是一件好事,即使强大如她,逆天而行也会付出代价,她的魂魄已经在你们身上,好好珍惜她拼尽全力得来的结果吧。”

“时空裂缝已经关闭,我们不再需要时时刻刻死守在那裂缝身边了,玿夭的罪责也已经洗清,望羽宫主替槿宫主好好带领绝影一族。”

“也或许,能在下一世将她寻回……”

水晶彼岸花叹息道。

这也许便是兰因絮果吧,多少次又多少次,回忆把生活划成一个圈,而她们在原地转了无数次,无法解脱,总是希望回到最初相识的地点,如果能够再一次选择的话,以为可以爱得更单纯,却始终不能如愿……

但彼岸花的句话,却还是给了花陌羽和灼月零星希望……

她们修炼之人,确实可活很久,但灵魂被撕裂的人,得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

“羽宫主莫急,灵魂被撕裂者,在机缘巧合之下还是可以转世的,如果有一天找到了她,要唤醒她的记忆,却同样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世界,并不能只手遮天……

灼月双手捂脸,身子微微颤抖着,花陌羽不知她是否在哭泣,便想上前安慰。

“灼月……”

“阿羽小姐放心,我没事,我也不会有事的……我只是不曾想到过……小姐她也会无助,可是我却是这般的无助……她从不舍得脏了我的双手,因为都是她为我挡下的,而我才只为她挡过这么一次……”

听见花陌羽叫自己,灼月立即将手拿下,脸上只剩下残留的泪痕,没有再涌出泪水。

灼月此举只是为了让花陌羽放心。

“我还要留着我的这条贱命等小姐回来呢……”

话音未落,灼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而花陌羽也知道灼月此时此刻的心情,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灼月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