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日防夜防道友难防
“师妹，何事观望？”
说话者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身形骨骼奇大，兼着一身宽袍，寻常桌椅在他这里似乎小了一圈，只能坐在桌上。
向泽南合上窗户，失望而回：“没什么，我看见一贯宗的人好像在送什么东西出城。”
一句说完，向泽南玉颜憔悴，满眼皆是疲惫之色。望向风胖子，无奈幽叹。
风留金尽是急色：“师妹不必如此，你见着接头人，把东西送出去便是，至于那个什么勾结万妖窟的证据，慢慢找就是了。”
小南又是摇头：“前几日我听说有一条船向上游走的时候搁浅岸边，本想去查探一番，没想到尽是些陶瓷铜器，想去码头问问人，还被拦在门外，一无所获。可愁死人了！”
风留金小眼骤然睁开，撑得铜铃一般，急道：“师妹！这船是开到哪里去的？”
“又不装灵石，开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风胖子一拍脑门急得捶胸顿足，呻吟道：“师妹啊师妹！掌门师尊要的是即默镇里通妖族的证据，你管他是运的灵石还是沙子，只要这条船去到万妖洞的地盘上，他就是去看风景，那也是里通外敌！”
此言一出，震得小南无言以对，门外的冼余倒是听得一声叹息。须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玄门求实务真的态度已经比那些野心家们好上许多了。换一个角度理解，如果一贯宗要刨根究底的话，太玄门的借口须经得起考验才行。
小南不知其中利害，办事不力，现在想必已经让掌门很不耐烦了。
“那……我该怎么办？”
风胖子叹了一声：“师妹，你今晚依旧去见我那朋友。把货都交给他，然后可以试探着问问，这里有没有同西边的生意。探探他口风。”
小南心中迷惑，问道：“既然是朋友，为何不直接问？”
风胖子还想再“唉”一声，可看着小南天真的眼神，还是忍住了。
“师妹，莫说是朋友，就是师兄弟都有背后一套的时候，师妹依计而行，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今晚我一定小心。”
“师兄还有别的事，师妹千万保重。”
话未说完，走廊已跑过一人，全然不将门前的狗放在眼里，在门上敲了三长三短六下。
风留金并未在房中说话，而是打开门出来。
“风总管，铁雨龙王化装成做买卖的，押送今年的十万灵石赶回一贯宗山门。”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属下还会接着打探的。”
“好……”
一个字还未说完，风留金的目光突然呆在原地。
“你怎么让一条狗在这？！”
那人不知所谓一时愣在当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风留金心中苦不堪言，可就是没法解释，气闷之情可想而知。匆匆将手下赶走，对着冼余连连作揖。
“哎哟我的狗兄，你怎么在这里？”
冼余气不打一处来，窜到隐蔽处，恼道：“我不在，小南就该让你的掌门给炼魂淬气了。”
“哪有这么严重？”
“不严重你下来做什么？分明是大师兄挑拨离间，你急了，是也不是？”
风留金唉叹一声：“别说是她，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掌门天天问我，灵石收上来多少，我收个溜溜啊我！”
“看在小南的份上，兄弟拉你一把。”
“我就知道狗兄你有办法，说说看？”
“莫孤云手上至少攥着二十万灵石！我全部送给你，如何？”
风留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信你才怪！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铁雨龙王废了？你看人家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
冼余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当时自己也就随口撒个谎，没想到那个铁雨龙王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囫囵个站起来。九尾狐当然没有手下留情，怪只怪一贯宗那个医生太过变态，这样都给治好了。
既然失信于人，干脆以退为进。
“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还是同小南远走高飞相依为命吧。”
风留金大惊失色，一把抓住狗脖子，求饶道：“别！狗哥！我信！我全信！”
冼余心中暗道：“早这样不就好了，舔狗舔狗，不舔到最后怎知一无所有。”
“信就对了，你既知道那十万灵石，我就把它送给你，当做订金。”
“你是要……”风留金左右观望，小眼睛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半刻不曾闭嘴，“你真敢械劫灵石啊？”
“有何不敢？”冼余笑道，“去年一贯宗大张旗鼓的运，还不是让人给抢了。今年他偃旗息鼓悄悄的运，就算知道是你抢了，也可以告诉他是误会。成功就十万灵石，失败也不过误会，你怕什么？”
风留金摸着两下巴思前想后，一拳砸掌心，狠道：“日防夜防，道友难防。只是我与一贯宗那个铁雨龙王有过几面之缘，亲自出手不合适。”
“不用，你只需要给人给物就行了。比如说，给我些木霹雳。”
“这……”风留金欲言又止。
“别告诉我整个太玄门这么多弟子就小南一个火系功法。”
“这倒不是。内门炼丹岐黄的燕师弟也是火系功法，不过本门练成霹雳术就她一个呀。”
“查得出来吗？”
“这倒是查不出来，天下会火系功法的这么多。”
“这就够了。”冼余打断他，“我把所需的东西列出来，明日务必筹到。今晚我陪她去见你的卧底。”
“就换点东西，安全得很。”
“不是这个意思！我怀疑莫孤云在囤积灵石哄抬价钱，如果你的卧底对你忠诚，他就会想办法弄到灵石。反之，他会告诉小南没有。”
风留金脸色阴晴不定，回道：“狗兄莫误会，我对这位朋友还是信得过的。”
“信得过你还提醒小南‘师兄弟也要背后一套’？小南不一定听懂，我可听懂了。”
风留金哀叹一声，不得不服：“狗兄，你这脑子比人都聪明，在下佩服。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这个莫孤云有没有……那个……”
“有！”
“证据呢？有没有！”
“有！”
风留金噗通一声趴坐在地，犬一般凑上来：“能不能给我？你出个价，绝不还价。”
“过了今晚再说！”
冼余嘴上没说透，心中暗道：“没有你我哪里去弄证据。”
只是如果告诉他自己没有任何证据，那么风留金这个胖子未必会死心塌地的相信自己。有些事情是靠运气的，只有全心全意的相信，才有可能赢得幸运女神的眷顾。骗你一次也是迫不得已，反正东西是一定会给你的。
许久不见风胖子，小南已经走出房间，看见一人一狗趴在地上，也不知干着什么？
“师兄……”
风留金尴尬笑笑：“我同二哈玩呢，好可爱的狗。”
冼余甩开胖子，自去卖萌，将他一人留在那里。
夜，大通赌坊。
牌九桌边仍是胡三大杀四方，冼余缓缓坐下，相视一笑。小南已经按照约定，先一步到了赌坊。原本她是女扮男装，一身青衣赴会，可在冼余眼中，她的变装简直是漏洞百出。耳上有环痕，眉毛太淡太散，香腮偏圆，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性别。
也许这里的男人不敢认出她来，真正原因是她身上带着木霹雳，这赌场满是赌客，斗将起来岂不是群死群伤。
少顷，胡三突然站起来。
冼余回看，竟是一九尺大汉，看他虎眼生威，眼色分明是让胡三不要相认。
“我先去如厕，兄弟们玩。”
胡三为掩饰尴尬，将筹码丢出几个，当做赔付。
冼余装作玩牌，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他同伙计小声说着什么。
“好茶？”冼余暗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