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商机
“哇！三尺爪子，那不成精啦？”冼余故作惊讶，戏谑道，“兄弟看清那是个什么怪物了吗？”
众人只当他夸张，也是配合着演。
商人摇头叹息：“我是没看见啊！要是看见能不说吗？”
“要是真有这三尺爪子的怪物，咱们出门都要当心点！怎么着也带把短剑什么的。”冼余假装好心提醒。
众人纷纷点头。恰逢乱世，妖兽横行，带刀是合法的。只是自从元道大仙驱逐妖兽之后，人间已经极少遇见此等凶兽，商人们的保镖也只是防人，绝少防兽。如今出了这单事情，自然免不了有人随大溜买把剑防身。
自从体宗问世，人人皆可炼气修仙，为求自保，常年在外跑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学一点，以免遇上强盗时毫无还手之力。对于商人这个特殊的群体，练功是没有时间的，但钱他们有的是，于是他们的需求往往是高级兵器，以装备优势拟补功法的劣势。
商机！
当一样东西和命挂钩的时候，它的价值就会无限扩大，仙丹如是，丹药如是，兵器自然也如此。
商人们叹息：“兄弟说得是，可这镇子里的兵器卖得贵啊！”
“切！特殊商品收税两成，这不贵才有鬼了！”
随即唉声一片：“可不是，除妖降魔他不行，收税要钱第一名。”
冼余神秘一笑：“诸位不必如此，镇子里买不到，咱们在外面买不就行了？”
“外面？”
有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兄弟小心说话。”
众人静了一会儿，但心中对于安全的担忧还是压倒了对宗门的恐惧。冼余还没走出几步，便有人前来搭桌子。
“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就是那个……”
“哦！”冼余笑笑，“你稍等。”
小南虽说外出办事，黑面宋二郎还在客栈下人房里。冼余将他寻来，交待两句，黑面郎心领神会。二人自去买卖不提。
冼余离去不过半柱香，桌上如狂风扫过，也就剩下鸡头鸡屁股一对。嘴上不说，心中暗暗不爽：“我知道你是只狐狸，特别爱吃鸡。可好歹给我留个鸡腿嘛！人家小南都知道给狗留个鸡腿呢。”
就在嫌弃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抓起鸡头鸡屁股就跑。冼余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小的身影已经闪出堂外，无影无踪，客栈伙计想追也来不及了。
“客官，实在对不起，这种事情……”
冼余摆摆手：“无妨，随他去吧。我再买一支烧鸡。”
小儿减削的脸上堆满了歉意，那嘴角似乎被深深刻了一刀：“客官，今天的鸡，你们已经吃光了，明天吧。”
吃光了……
冼余低头探去，果然九尾狐兜了一袋子鸡头鸡屁股。迎着冼余诧异的眼神，九尾狐撸下最后一块鸡腿：“我打算一起给他们的。”
冼余哭笑不得，安慰自己，九尾狐毕竟是只狐狸，不能用人的道德要求她。在她的观念里，那些孩子最喜欢吃的就是鸡头鸡屁股和鸡脖子。
尴尬未解，店外突然闯进几个绿褂人。
“失主何在？”
商人速速闪开，躲在一旁。只看来人三四个，麻褂之下披有软铠，为首者绿色缎褂，胸腹部明显成一圆弧。这倒不是因为他胖，而是里面穿了两件铁甲，这外层是一套札铠，内衬是硬皮甲，如此外防利器，内防鞭锤。内外交加，称之为铠甲。
此人，凶险！
“失主何在？”绿麻褂喽啰提着一个小女孩，也不过八九岁，看这身影正是方才偷拿鸡屁股跑出去的那个。
冼余心有怒气，可还是笑脸相迎：“几位公人，无失主，这鸡屁股是我施舍的。”
绿褂人一声冷笑：“施舍？即默镇无乞丐，哪来的施舍？没有给钱就拿，视为盗窃！”
“等等！”冼余没想到对方这么蛮横，急道，“我要雇佣这个孩子，给我提东西。佣金就是这些鸡屁股。”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绿褂人嘲讽的看着冼余，“雇佣童工，罚款一两。”
“你……”
“交不起罚款也可以去做苦工代替。”
“好！我交。”冼余掏出一两散碎银子，几个喽啰大笑而去。留下一众敢怒不敢言的酒客。
九尾狐怒道：“当初我下手的时候就不该留情。”
“算了师傅，这都是小事。”
“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冼余咧嘴一笑，门外那些才是大事。
门外？九尾狐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个人挑着担子，鱼贯而行，担子两头分明就是重货。几个蓝褂子卫兵模样的人一路跟着，显然是护送。这些还算正常，可队尾一人才是惊心，此人乌袍红褂加身，粗面虬髯，身形矫健，一双阎罗眼，眸中冷光可寒日月。
九尾狐奇道：“怎么会是他？”
“竟是铁雨龙王！此人押解，袋中必是灵石！师傅，咱干一票？”
“这灵石有多少？”
“灵石比寻常石头略重，若这袋子里全是灵石，少说也有百万。我估计，他们是将灵石混入正常货物，掩人耳目。可惜铁雨龙王武功盖世，脑子却不灵光，原本七八人推车走也无人注意，可搞成这样子，注意不到那就是瞎子了。”
冼余喝下一口水，向伙计要了一碗清水挂面，接着说：“师傅，当日你将他击伤，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九尾狐恼道：“若是我丹药充足，现在也该痊愈的。可惜还是差一点，不敢硬碰。不如，我们还用上次那招？”
“师傅且慢，铁雨龙王在明处，霜银舞者可在暗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劫谁呢。”冼余顿了顿，又说，“但是我有个预感，这一趟莫孤云就没想着要送到！”
“此话怎讲？”
“走远路不过三个办法，挑担、马车、人力车。灵石货重，本该用马车，可他非靠人力，靠人力也不是不行，独轮车亦可，可不知为何，他非要挑担。”
九尾狐香腮扬起，悟道：“难道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他穷？”
冼余笑了：“穷人家出门还能几个挑担几个不挑担？”
九尾笑了：“好像真没有。”
“莫孤云老谋深算，有缘真想会会他。准是一贯宗去年丢了十万灵石，今年特别派人来护送，霜银舞者是刺客，不方便。于是就把这个刚刚痊愈的铁雨龙王派了来，莫孤云顺水推舟，立即点出这批灵石让他带走，又闹出这阵仗，寄希望有的宗门铤而走险，真是欲盖弥彰。”
九尾狐不屑：“管他彰不彰，你去准备准备，我们日落前出发。”
看着九尾狐离去的背影，冼余苦笑：“再这么下去，非成雌雄大盗不可。”
摇头自嘲间，伙计已将挂面送上。冼余拉着小女孩坐到身边，给了她一双筷子：“吃吧，不够还有。”
小女孩脏兮兮的，满面污泥，她并未动手，而是咽着口水：“我可以让弟弟来吃吗？”
冼余点点头：“你先吃一半再去叫他，哥哥再给你点一份，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用手抓起挂面就塞。这姿势令那几个商人掩面反胃，纷纷走了。伙计满脸哭丧，小声劝道：“客官，您让她在这里吃，小店这生意就……”
冼余随手丢出一两银子：“买你两副碗筷，再多一碗面。别说不够！”
小姑娘翻起眼睛，喃喃问：“我不该在这里，是吗？”
“不，是这个地方不该这样对你。”冼余拉着那只小手，慢慢向门口走去。
“哥哥你要出门是吗？”
“是的。”
“还会回来吗？”
“做完生意就回来。”冼余将她安置在门石边，突然注意到一抹绯红衣袂掠过楼上。
果然是腥风血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