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受了委屈的女人最可怕
小南未及三步，守门弟子已近身前。
冼余将自己隐入绯色衣裙，尽量避开守卫的目光。不过他显然想得多了，并没有人在乎一条狗的毛色，弟子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向泽南的身上。
小南容貌姣美，眉眼清纯，与九尾狐恰似纯欲两极，一日之内两大美女光临，对守门弟子而言算是大饱眼福。如此绝美的容貌让鲜绿麻褂的守卫头子生出一丝未知的恐惧。作为即默镇看门的恶犬，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女子通常是不会单独赶路的，即便单独赶路，要么化装为男子，要么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车里。如今这世道，坐车也不见得安全，所以镇子门口才会堵住一些叫做“商旅”的队伍。商旅商旅，有商也有旅。旅人不敢独自上路就要托在商队，大家一起抱团互相壮胆。商旅或是十几人或是几十人，总之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山贼如果要打劫也得掂量掂量。
反过来推论，敢于单独赶路的人，绝非善茬，有可能就是个穷鬼，也有可能身怀武功，反正肯定是个让劫匪不好对付也不想对付的人物。敢于单独赶路的女人，那非身怀绝技不可！女人不同于男人，本来就是资源，除非确实如龙似猪，长得牛鼻马嘴水桶腰，否则做压寨夫人的机会远远大于到达目的地的机会。
如果再往前推论，孤身一人，还长得闭月羞花，一身绯红金丝缎绣对襟襦裙，银绡抹胸，全身上下没有丁点赶路的样子，好像随便一个小流氓就能欺辱一样。那你就要分外当心了！也许头顶上就是两个霜银舞者，也许身边那条狗就是个灵兽。
再或者……
小头目摸着红肿的脸颊，拦下问道：“姑娘哪里来？”
向泽南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摸出一个碧玉令牌。红纹似火，融玉成字。
“原来是太玄门的同道。敢问仙子来此有何公干？”
“急事。”
小头目听得一头雾水：“仙子，那个……什么急事？”
小南眉目成川，愠色怨毒，猛一抬手，那小头目下意识的缩了半步。
一息已过，小头目摆好了姿势，巴掌却不曾落下。一丝侥幸的笑容在嘴角划过，那意思好似在说，到底是正派宗门的仙子，哪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不过这个表情没有维持太久。冼余狗眼圆睁，只看见小南赫然摸向腰间剑柄。
众人见状惊恐难当，一众麻褂们吓得跪倒在地，连呼仙子息怒。冼余也是暗暗吃惊，不过小小阻挡，用不着当街拔剑杀人吧？
小南手握剑柄，将短剑从腰间解下。
冼余吁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解剑，不是杀人。小头目松气站起，正要说点什么，小南突然一个剑鞘拍他脸上。
“本姑娘的事也是你该问的！”
说罢头也不回，直接朝城门走去。沿途肥瘦十几个弟子，眼睁睁看着就是没人敢上前阻挡。小南走到一半，突然想起点什么，随便朝一弟子问道：“镇子里有好大夫吗？”
麻褂弟子不敢怠慢，慌道：“本镇千余户，只有胡大夫一人。”
“一人？这倒也简单了。”小南哼了一声，“且带我去。”
守门小头目突然瞪了那弟子一眼，连滚带爬跪在小南跟前，谄媚道：“仙子怎能步行，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弄车。”
“早这般乖巧不就没事了吗？”冼余心中暗笑，一贯宗的弟子果然都是一类货色。欺软怕硬，只畏强权，不信天道。不揍他一巴掌，都不知道毕恭毕敬。虽然这般殷勤也有跟踪监视的意思，不过小南这样的傲娇丫头，应该也不会在乎的吧。
即默镇，冼余透过车窗扫视街上，道路狭窄，最多不过容得两辆马车通过，也就刚好错个车。好在镇上有车的人家极少，若是骑马或者骑驴子，便就显得宽敞了。街道左右随处可见一贯宗的长旗，自楼顶垂落，黄橙橙的，颇有些贵族气息，除此之外，两侧小楼便没有多少特点。偶尔有些小窗，倒是可能掉下一根支木来。
一贯宗弟子将小南引到一栋二层砖木楼下，木匾赫然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这是……”向泽南看着牌匾半日，终于支吾吐出几个字，“来当狗？”
店中伙计面露鄙夷之色，冼余看他嘴唇，分明在说：“独步堂看成来当狗，人才！”
冼余狗眼再看，才意识到这字是从右往左读的，“独”字看着像“狗”字，“步”字写得上下圆润了些，看成了“当”字，至于那个“堂”字，写得像“来”倒也可以理解。
小头目见那伙计神色，暗骂对方不知死活。拱手道：“伙计，你家掌柜的可在？”
伙计应了一声，问道：“你们谁有病啊？”
小头目都吓蒙了，快趋几步，狠道：“怎么说话！这是上仙驾到，还不去请师傅？！”
冼余心中暗暗称奇，这守门的弟子平日横眉竖眼，怎么见到这医馆的伙计这般客气，居然还没有骂人。不过一想，这千户人家的小镇子，大夫只有这一个，把他得罪了全镇的人有病没法看。弟子虽然修仙，可到底还是人，得罪大夫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胡思乱想着，伙计已经请客人坐下了。一杯清茶，映出眉目凄迷。看得出来，小南确实很不高兴，门口剑鞘拍脸与她心情不好大有关系。
“小南你有什么心事吗？”冼余拼命用脑袋蹭她。
向泽南没有说话，只是抚着灰白色的狗脑袋，默默流泪。回想起来，那两个送饭人的对话似乎就是伤心的由头。
“狗狗，姐姐告诉你，这世上有些人最坏的！你千万要小心。”
谁坏？哪里坏？
冼余努力半天，小南也不曾读出他的心思。不知是她修为不足，亦或者是九尾狐本身就是兽类，在灵气互通这件事情上，人与狗的交流并不通畅。
陪着美人的当口，冼余两耳起竖，还真听到了墙后窃窃私语。
只听一人嚼舌：“那个红衣服的女的，据说跟八爷有一腿。”
“真的假的？”这是刚才进去的小伙计。
“我听说，当时八爷都快不行了，那女的拼了命将他救出来，抱在怀里那叫一个哭天抢地，这才让九尾狐逃走了。”
小伙计故意摇头不信：“这话说得，难道让八爷死在那里才对么？”
“你是不知道，那只九尾狐听说是千年狐妖，那颗妖丹简直是无价之宝。修仙之人，谁不想一步成仙啊？连这个都不要，把一个男人抢回来，说没一腿我都不信。”
“我真不信。”
那嚼舌根的笑道：“不信？你老婆肯跳下水把你捞起来不？”
“我没老婆！”
“哈哈哈哈哈！要是我老婆，不把我再丢下去就不错了。”
听得这一段无耻对话，冼余总算明白个大概，这流言定然是大师兄作妖！不是他，谁能知道把八剑男捞起来的就是小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