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消灭一切异端

“这第二个故事，说的乃是一只妖！”九尾说到这里，娇躯隐隐一震，“二百年来，人兽皆可成仙，可又只有天生灵体可以修仙。一开始修仙的人还是很少的，灵芝仙草也都还够，可要知道，一旦元魂，就是不老不死的仙人。纵然没有元魂，只要结了金丹，也就只剩天劫了。更不要说，在这二百年里，早有人炼出了延年丹。如此一来……”

“灵气不够用了。”冼余笃定回道。

九尾点点头：“那时，人仙多，妖仙少，灵气不足自然就会有人死去。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总会有人恶向胆边生。人妖终究殊途，人能看出来，妖又岂会坐以待毙。于是便有一只猴子，另辟蹊径，终于让他发现了灵壁与淬体。”

九尾取出兵刃，在自己手上轻轻划了一道，只见纤纤玉指竟只有一道浅浅白痕。

“气宗修士，无论功法如何强大，灵气如何雄厚，终究是个口袋，一戳就破。若是能将这口袋不断加厚，直至如钢似铁，那岂不就刀枪不入了么？于是，这只猴妖，就成了第一个体宗。”

“那猴子炼成铜头铁骨，却始终不曾透露半句。直到有一天，有一妖仙误伤人仙。”

冼余叹了一声，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罗生门：“真的是妖仙伤了人仙么？”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人仙早就看不起妖仙，借着这个借口，人妖终究大战。”

“元道大师不管吗？”

九尾狐想了一想：“这一点我也没有想明白，大战之前，元道大师就已经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总之，人妖大战之时，他没有出现。不过我觉得，出现了也没有用，灵芝仙草本就有限，打是个死，不打也不过老死。”

“果然是……你死我活。”

“可不是，人妖相争百年，生灵涂炭。猴妖起初并不参与，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终究由不得他。那年，两大宗门围攻妖仙，终于杀到了猴妖头上。”

冼余急问：“哪两个宗门？”

“东海一贯宗，南泽太玄门。元元道大师成仙后，创立宗门，故名一贯宗。大仙去后，一贯宗有弟子学见不同，便创立太玄门。这两大宗门纠结一众散仙，聚众围攻，火烧比丘山。终于逼得猴王出关，这也是体宗第一次面世。寻常功法只需面对肉体，有攻无防，故而强调身法步速。而这体宗功法刀枪不入，犹如巨鳄那身硬甲金鳞。无论硬杠还是消耗，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气宗轮番挑战，连败五阵，死了六个金丹。气急败坏之下一拥而上，仍是不敌。猴妖如入无人之境，左右冲杀，那一战比丘山红，旱天飞雨。两大宗门八百弟子，遍野横尸，血流千里。”

冼余本心也算善良，实在忍不住，问道：“这就没有个解决的办法吗？”

“解决的办法却也不是没有。既然气宗体宗不能相容，只要一家灭绝，便可永远太平。比丘山一战，气宗高手灭绝，这倒是给了太玄门弟子莫大的机会。猴妖虽然厉害，可妖仙毕竟是少数，气宗弟子若要逃跑，追杀却是难了。有聪明的气宗弟子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找回元道大师。”

“找到了吗？”

“当然！”九尾说完却是眉头一皱，忽然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元道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他的人本就不多。太玄门太一真人说他找到了大师，但大师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肯回来。”

冼余大笑：“这不是公然撒谎吗？”

“要说撒谎倒也不像。见过元道大师后，太一真人修为大增，终于在十年后元魂成仙，约战猴妖，二人比丘山决一死战。”

“谁赢了。”

九尾笑道：“元道大师赢了。”

冼余目瞪口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九尾摇头道：“当时两大高手比丘山决战，这一战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太一与猴妖鏖战三日，胜负不分。于是，双方就开始论理。”

“哈？”

九尾撸着狗头，笑道：“就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自古以来，什么真理道义都是实力相当的时候说的，打死你，我怎么说不行？可打不过的时候，说服对方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二人辩论一日，谁也说不服谁，于是便约定去寻元道大师，做个了断。”

“结果只有元道大师回来了？”

“嗯。”九尾狐点头道，“元道大师告诉众人，两人互相搏击而亡。为了不再出现类似的纷争，修仙界不容体宗！从此气宗为正，体宗为邪，为了人妖不再生出祸端，妖仙尽数西迁，从此人妖分离，互不来往。到今天又平静了二百年。”

冼余暗觉不对劲，元道大师当初既然不管，为何又回来？如果要管，当初猴妖崛起的时候早点管了，不就没事了吗？就算要管，他直接来到比丘山，二打一不就行了吗？至于人妖分隔，那就更扯淡了，猴妖死后，妖界本就式微，直接杀光不就结束了吗？划出一片地方让妖休养生息，这不是为了让他们卷土重来吗？

不过无论如何，到底是平安无事了。

“才没有平安无事。”九尾狐摇头回道，“元道大师宣布体宗为异端，却无法真的禁绝体宗。”

“为什么？”

九尾狐又撸狗头，回道：“个中道理倒也不难明白。就拿《葵花辟乾功》来说，若是一两个人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全天下都知道，会如何？”

冼余已经明白其中利害，不过为了显得九尾更聪明一些，故意装傻道：“我觉得，大家都不会练的。”

“你不练却挡不住别人练。到时候命都没了，还要那胯下二两肉有什么用呢？别人练逼得你也练，可若是人人练习，世上哪里还有男人？体宗也是如此，淬体乃是以灵壁替代身体发肤，替得多了，举手成刀，可手都成了刀子，人还是人吗？”

冼余逼了半天，这才吐出一个字：“操！”

九尾苦笑：“人生在世，选择本就不多。二百年来，虽然表面上平安无事，可人妖终究难以共存。宗门视我为仇寇，为求自保我也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也就是说，大家都在暗中体修？”

“二百年来，无一人成仙，你觉得呢？”

冼余摇头叹气，修仙修仙，修到最后无人成仙。

“元道大师不见踪影，各个宗门都想修出仙人，好一统天下。这明里暗里的争斗不知有多少，二百年来横死的修士也不知许多，百姓更是水深火热。修仙吧，田地荒芜。不修吧，随时随地可能死于非命。总之，苦不堪言。”

冼余愤然道：“说来说去，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若是人人都有祖师爷的侠义，像师傅您这样悲天悯人，也不至于今天这般凄惨。”

九尾摇头：“不尽然。这世道若是好人得利，坏人遭殃，当然全是好人。可惜，小人总是得志，好人总是遭殃。不怪世人，要怪就怪世道。”

“对了师傅，那第三个故事，是不是关于您的师门呢？”

“这第三个故事，等你修成人形再说。”

“那你就不用说了！”门外一声断喝。

二人惊魂一看，双剑如龙银袍翻腾，不是霜银舞者又是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