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社会变迁、社会分层与疾病的关系
一份关于肯尼亚吉利阿玛(Giriama)部落的人类学报告写道:自1920年以来,那些传统上以农耕为主的,与穆斯林斯瓦希里人(Swahili)和海岸阿拉伯人进行贸易的吉利阿玛人开始种植商品作物,并且随着经济不断的专门化,这个社会开始出现由商人和先进的农民组成的企业家阶层。这些当地新精英分子的出现总是被那些嫉妒的亲属和邻居(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仍以农耕为生)指控为操纵巫术。为了保住他们的等级地位,最有权力和最成功的企业家企图向基督教靠拢成为基督信徒,而这个新阶层的大多数人却选择了伊斯兰教。这种伊斯兰化模式不是直接的,但并非地下的,表现为这个阶层的成员被穆斯林神灵折磨致病,治愈的唯一办法就是接受这种信仰。在吉利阿玛人传统的信仰里面,这些神灵是以邪恶的、边缘化的恶魔形式出现的,但它们与既有的社会秩序没有任何道德关联,因此被变幻莫测的神灵袭击致病的人们也不会承受任何社会道德方面的指责。
因为在当地语境中人们认为皈依伊斯兰教可以治病,所以大多数吉利阿玛人将这种皈依描述为“具有治疗作用的伊斯兰教信仰”。然而,这种皈依迫使这些新信徒遵循伊斯兰教饮食和禁酒的要求,这样他就和左邻右舍分隔开来,并且能够从惯常的社会责任中逃离出来。同时,聚会上嫉妒的邻居或亲属为他们提供有害食物的机会也就大大减少了。
显然,这些野心勃勃、不断前进的吉利阿玛人为了减少他们传统的社会责任选择皈依伊斯兰教,这是他们达到其目的的一条捷径。这样,他们就可以一举将他们反社会的野心合法化,并使自己免于受到那些不成功人们的嫉妒。而这些都是以治疗附体病(a possession illness)为由进行的,在此种形式下他们就不必为自己的行为对错负责。因为他们是被与道德无关的神灵(an amoral spirit)袭击。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逐渐进入很有声望的世界性宗教的怀抱中,成为一个新的、更具个人主义的道德体中的成员。[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