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到圳南
圳南市北站，整个大明千万里国土上，人流量最大的官办综合性铁路枢纽之一。
因为建在南方经济大城、东亚最庞大的制造业基地圳南市、每一刻都有无数人员出入，所以这座火车站同时也是圳南个体户经济、灰色行业的高度发达地区——换而言之，就是小商小贩奇多无比，城狐社鼠奇多无比。
如果把圳南警力比做一块处理器，恐怕圳南北站这一块区域就是处理占用的重灾区了。
此刻，火车站壹号客运大厅里，一个戴着口罩鸭舌帽，身材略胖，衣着打扮朴素的青年，正肩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急匆匆地前往候车台。这袋子里面应该都是衣物被单之类的东西，份量不算重，他扛着，样子还挺轻松。
青年一路猛进，脚步飞快，背后的大包裹不时刮蹭到行人，引的一阵怒目相视。
要是有人能看见这个微胖青年隐藏在口罩和鸭舌帽阴影下的面孔，肯定会毛骨悚然。
他的眼眶深陷，面色灰暗，颧骨高高凸起，沿着眉骨轮廓一圈全都是浓厚的黑色，与发福的身体完全不相匹配。更诡异的是双眼，布满血丝，肿胀不堪，却迷离中又透着些许令人匪夷所思的狂热。
简直……简直就像中了邪似的。
急匆匆地迈着步子，一路蹭撞的人仰马翻，但是因为他的速度够快，也没几个人真心要找麻烦，顶多骂两句，揉揉自己给撞疼的地方，也就揭过了。
青年正前进着，候车台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料，一旁的出站口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也是急匆匆地撞出来，速度奇快。
来者是个瘦弱的矮个子，身高堪堪到青年的鼻梁，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件洗的发黄的衬衫，下身则是一条肥大的短裤，打着补丁。
这个满脸胡茬子、分不大清年龄的人，踩着双人字拖在地上啪啪作响，死鱼眼用与速度不符的频率四处乱晃，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相当颓废，又透出一点猥琐。
扛袋青年的精神正处于极不正常的亢奋中，也没有在意一边杀出的家伙。
“嘿嘿，火车站上监视严密下不了手……这附近可没什么人啊。”
此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活动倒是很丰富。
“砰！”
一声闷响，两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被扛袋青年撞翻在地，两人毕竟不是同一个量级的。他正欲张嘴说什么，扛着袋子的青年却瞟都没瞟他一眼，把肩膀上歪了的蛇皮袋扶正，接着就以更快的速度狂奔向候车台了。
“……嗯，这死胖子也不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男人望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心中吐槽。
“害得我从杨老鬼那儿学来的空空十八手都没机会施展……”
摸了摸怀里鼓鼓的小包裹、还有一只钱包，他心里满是得意，不过看着周围来往如织的人流，倒也没展露出来。
好在那胖子刚刚一路横冲直撞，这会把他撞倒了也没人留意，最多稍微同情一下他。
事不宜迟，趁着没人注意，钱财到手就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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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北直隶郊区，一处防守森严的建筑群中。
隼卫指挥使（前文提到的局长）站在窗户边上，负手而立。他透过窗帘的缝隙，怔怔地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似乎有满腹思绪。
良久，他放下手，轻叹一声：“小叁啊。”
背后的叁什柒肃声道：“萧局座，卑职不姓叁。”
萧局长没理会下属的小情绪，淡淡道：“上次我责令你们组带出‘鬼王’羯，好像，最后你们组长是让你独自去执行的吧。”
叁什柒站在门槛不远处，没接话。
“你可是有什么意见？”
“上司之令，同僚相托，卑职为何要有意见？尽本分而已。”
萧局长这才微微侧过脑袋，视线转移到叁什柒身上。“我想听听，你对于这次三部决议，将王羯安插在圳南有什么想法。”
“不敢妄议。”
“但说无妨。你父亲和我算是生死之交，所以就不用玩什么上下尊卑的那套了。”
“是。王羯这个人，卑职以为……天性惫懒，不修边幅，个性又太过市侩——”
萧局长听着，几乎要忍不住要大声叫好。那个棺材里伸手的死要钱为了报销个路费，居然跟踪了自己整整三个小时，那天和他谈完话连晚上的应酬都差点被破坏掉。
好不容易同意以个人身份替他支付车费，结果这家伙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于是又忍痛借了些钱给他。
自己哪里知道，这家伙拿着能定制一全套礼服的钱去旧衣铺子买了两件旧衬衫和相应的裤子，剩下的就塞进拖鞋夹层里死活不肯掏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萧局长道：“继续说。”
“但是这人手段又狠辣残忍，血腥无比，简直……简直就像……”叁什柒回忆起“人条”的那一幕，凉气从喉头窜起。
“恶鬼。”萧局长接了上去。当年北直隶十三世家连环灭门惨案，他是知情者中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批。
“那么，你觉得王羯能胜任那个位置吗？”
“……卑职以为……很悬。”
“何以见得？他入狱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六年，但是有那三个老怪物耳濡目染，无论智谋、执行能力、战斗手法都应该远超从前才对。”
叁什柒缩缩脖子，不敢反驳领导的英明看法。
您说的这些好处我是没发现，但他那一身臭毛病、吊儿郎当的性子，我看倒是和那三个老怪物学的十有八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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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阿嚏！！”
王羯踏着人字拖、踩着八字步，慢悠悠地晃出火车站大门，却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仿佛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老子的帅气。”
“才～怪！谁特么诅咒我。”
哼哼唧唧地走出火车站前的大广场，嗅着鼻子边传来的食物香气……嗯，是有不少买卤鸡腿、蒸玉米之类的食物的。这些小摊小贩的食品，卖相不错，黄的红的，香的辣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个买烤红薯的，周围围了一圈人，标价还挺良心。
“可惜……任重道远啊。”王羯使劲抽抽鼻子，随后却强忍住勾起的食欲，加快了步伐。
龙婶说过，街边的小吃别乱买，不干净。
对，一定是不干净。
擦了擦口水，王羯坚定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