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非·渠水四

“这大概就是摔伤脑袋产生的后遗症了。”老张大夫听了穆展所说，摸着一把胡须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医治，张大夫，只要您能医好亭亭，我穆展此生愿给您做牛做马。”说罢作势便要下跪。

“你先莫急，我这就随你去一趟，只是能不能医治，老生实在不好说啊。”从小童手中接过药箱，张老大夫便与穆展一同前往穆家。

张老大夫查看完穆亭亭的情况后只唉声叹气，连连摇头。穆展将张大夫拉到院外，询问女儿的情况，张大夫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老生惭愧，医术不精，当初就没能看出令爱有何不妥之处，如今得知也实在是无法医治啊。”他摸着胡须，唉声叹气。

“难道我家亭亭以后都不能看见了吗？”他将声音压地极低，生怕被屋里的女儿听见。

可还是被穆亭亭听见了，其实她也发现不对了，这里的夜景很美，高挂的月亮总是为穆家村罩上一层朦胧的月光。

而且，也没有大夫来了，还不给点灯的道理……

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她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有见过，还没有见过阿爹念叨过得等她长大了带她去看的祖父祖母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她很羡慕子齐哥哥的祖母，那是一个很温柔的长辈，对她也很好，可那终归不是她的祖母。

庭院外的张大夫正一脸难色，他斟酌半晌，才开口道：“老生听闻有一异士，专治奇难杂症，若是能找到他，也许令爱的眼疾还能得救，只不过……这异士难免有些怪癖，此人居无定所，一般很难找到啊！”张大夫摸着胡须，“要不老生还是再去多翻阅些古籍。”

“不必了，多谢张大夫，”他掏出银子，“这些日子多有麻烦张大夫了，等亭亭好些了，我就去找那异士。”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些事要处理。

告别张大夫，穆展走进屋，不知该如何向女儿说明，他局促的像个傻子，蹲在女儿的床边。

即使看不见，穆亭亭还是感觉到了阿爹的存在，她努力让自己笑的开怀一些，“阿爹，其实，看不见也没什么的，有阿爹在，一定会保护亭亭的，对不对。”

穆展震惊女儿竟然已经知道了，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他握住女儿瘦弱的手——这些年，不管他怎么让女儿多吃点，女儿还是要比同龄人瘦小，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欺负……他掩住眼中阴霾，用自己最大的温柔说道：“阿爹，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等你头上伤好的差不多了，阿爹带你去寻医，阿爹已经打听过了，有位神医一定会有办法医治你的眼睛的。亭亭，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觉，都交给阿爹处理。”

又替穆亭亭整理了被子，他关上门拜托了隔壁大嫂子帮忙照看一下，就往林家而去，这几天他一直在照顾女儿，没有时间去找林家说理，如今女儿虽然醒了，但也可能这辈子也看不见了，他定是要为女儿讨个公道的。

然而，“我们家阿茹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们还没来找你呢，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林母叉着腰，扯着嗓子大喊，时不时摸一把鼻涕眼泪，惹来一众看热闹的乡亲。

但他却从林母眼神中看到了伪装。

乡亲们也不知事情原委，指着穆展，一个大男人跑到人家家里来，与女人争吵，本就略逊一筹。

穆展看着还在喊着“你把我女儿找回来”的林母，与周围一众乡亲，仿佛喊的越大声，她就越是受害的一方。

最终穆展还是走了。

几天后，穆展带着伤口已经有所好转的穆亭亭踏上寻医之路。

只是走前，他放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