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提议

庄少卿回到九重天，没有感到兴奋。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无比陌生。

他没有任何关于前世的回忆，他是曦穹，却忘记了和曦穹有关的所有。

“上神大人，”春分引他来到十里桃林，这是他们分手前，最后相见的地方。在这树开满粉色桃花的树荫下，他曾经温柔抚摸她的额头。

“你还记得这里吗？“

庄少卿尴尬的笑笑，“桃林很美，我从没见过如此的景致。“他完全没有印象，选择避开了正面回复。

“以为莲华有人间仙山美誉，已经是最好的风光，没料到，和真正的仙境还是相差甚远。”

“是不是看着很亲切？这里每一颗桃树，都是几十万年前，你亲手种下的。“春分环视着桃林，为她的上神大人感到骄傲。

“哦？“庄少卿有些惊讶。

大家口中的这位上神，必然是受人敬爱，德高望重。不然也不会人人尊一声大人，就是素来冷若冰霜的北辰，也对他礼数周到。

身居高位之人，能有这份雅兴，栽出这样的桃花源，实属不凡。

而他吃惊的不仅仅是这，更没想到前世的自己，有几十万岁的寿命。

“人间百岁已是奇迹，仙人高寿，竟有几十万岁之长久。”

春分扑哧一笑。

“上神大人，几十万岁在仙界稀疏平常。修为高超者，通达出离者，归于混沌者，若是真悟出了这三界的大智大慧，长生不老也是可能的。”

她指着近旁的桃树，繁花相拥，热闹异常。

“人间盛夏。但九重天不受节气影响，能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他抿嘴一笑，勾勒出轻描淡写地一道弯弧。也不多说什么。

她犹如春日微风，心思细腻。

和庄少卿闲聊几句，见他面容舒展，礼貌有加，却非发自内心欢愉。眉眼间全无当年上神大人半点风韵。

春分拉住庄少卿的袖子。

“上神大人，我带你去泉边走走，晓云斋的泉，是四海八荒最清冽，最甘甜的。”说着就要往前走。

庄少卿没有挪动脚步，还站在原地，他神色闪烁，欲说还休。

“上神大人，你可还好？”

她贴心地问候，也没换来回应。春分心里有些担忧，“可是不适应仙界的生活？”他摆摆手，抖落素袍上沾染的两瓣粉桃。

“非也，非也。”

“那是缘何？”

他微动朱唇，露出一小片白齿，像是新熟的荔枝，剥了一半，红中透着晶莹。犹豫再三，还是缄口不言。

“上神大人，你有心事就和春分说，憋在心里容易生病。我……想帮上神大人扫走阴霾。”

他的左手，紧握成拳。皱起的眉头，聚成了一个山字。

“芍……”他卡紧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芍雏……可好？”

积在心头的疑问终是被问了出口。不管得不得的到答复，他都觉得心头的负担轻了。

莲华，碧海阁，那把银刃尖刀刺入心口的疼，隐隐还有感觉。春分的喉咙不是无色无味，涌上一股无由来的咸腥，想来仍心有余悸。

她努力压制胃里的不适，稳住自己的心绪，不露出异色。

此外，她略感惊奇。没料到快达出离心的曦穹，转世成凡胎，竟成了一个情种。

“若上神大人，恢复神识，可还会眷恋人间这段情缘？”

她与芍雏本不相识，只有人间短短的一段经历，也闹得不愉快。

一别后，至此未见一面。

春分也不清楚芍雏的近况，答得不肯定。

“她应是挺好……”

庄少卿眉宇间的神色，虽有明朗，但并未全然舒展。

言辞吞吐间，道：“春分姑娘……可否容我……”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不待他说完，轻点下额。

“上神大人，你若想见，春分一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