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诗选评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初来小苑中,稍与琐闱通[1]。远恐芳尘断[2],轻忧艳雪融[3]。只知防浩露,不觉逆尖风[4]。回首双飞燕,乘时入绮栊[5]


[1]琐闱:镂刻有连琐图案的宫中侧门,此指宫廷。

[2]芳尘:香尘,花之色香。亦取寓意,指宫禁。

[3]艳雪:谓蝶粉。

[4]“只知”二句:浩露,浓露。尖风,阴冷之风。两词均有所寓指。

[5]绮栊:雕刻有绮美图案之窗栊。亦寓指宫廷。


这是一首寓言体咏物诗,与商隐的出尉弘农有关。商隐在《与陶进士书》中,自己解释任弘农尉的原因:“寻复启于曹主,求尉于虢(按弘农属河南道虢州),实以太夫人年高,乐近地有山水者,而又其家穷,弟妹细累,喜得贱薪菜处相养活耳。”仿佛只是为了照顾老母弟妹,减轻生活负担,而主动请尉弘农的。这显然是一种饰词,否则就不会在这期间有那么多的哀怨之吟了。其真实原因倒是在本诗中隐约有些透露,虽然具体事由仍不得而知。

冯浩在《玉溪生诗笺注》中基本揭出了本篇意旨:“自慨之作。起二句喻初为秘省,得与诸曹相近。下言不意被斥,让他人乘时升进也。”“小苑”、“琐闱”指宫禁,谓初入秘省,得近宫廷。次联形容“初来小苑”忐忑不安的心情,既恐远隔芳尘,不得长留宫廷,又忧粉消雪融(指蝶粉),失轻艳之姿容。腹联谓自己只提防浓露的侵袭,却未料遇上“尖风”的冲击,喻变生意外,横遭摧抑。结末言他人乘时而入宫掖。“回首”二字,正点出尉弘农时。尽管隐约其辞,但初来小苑即遇上“尖风”这样恶势力的侵袭还是表现得比较明显的。

就艺术性而言,本篇在商隐咏物诗中并非上乘之作,处处流露出寓比的痕迹,比附也显得较实较死。不是将人的感慨、命运融入物中,而是以人的寄托剥离、侵占了物本应具有的精神,从而使得寄托一望而知,物基于自然特性下的精神全无。比起他后来那些咏物诗因物兴感,以物寄兴,寄托在有无疑似之间,浑沦抒慨,传神空际,不免稍逊一筹。正因如此,特选录本诗,除了以之寻绎商隐出尉弘农这一重大人生挫折的蛛丝因由,体察诗人心头的冲击痛苦;再有便是以此映照,以见诗人艺术水平的前进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