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两套铠甲

安亦昉既已告假，每天只在房中练武，油浸刀刃，气入筋骨，似乎回到初入祁王府，少年之志，非尔既吾，挥刀已入木，纵箭志擎嫭。

明延坐在窗前缝补百衲衣，总伦给的那两件僧袍都留在泐栖寺，现在穿着仆人的衣服，总觉得不太合身，站坐立行都不如僧袍方便。这件发白的百衲衣是从焉耆镇带出来的，陪着明延度过了出西域东行以来的两年光阴。

明延跟着商队出发不久，在荒原上遇上沙暴，狂风卷着黑沙抽打荒原中的生灵万物。沙暴过后，明延丢了头上的菩萨巾，两个伴当丢了年轻的性命。

过了凉州，山贼趁商队凭水而饭之时，选择护卫最放松的时候偷袭。众人惊慌之下四散而逃，明延见血光溅起，从未有过此等经历的他乱了分寸，抓起经箧就跑，钵盂和禅杖扔在山林里，整个商队崩溃瓦解。

在白马寺修佛半年，稀里糊涂舍了经箧要去王府，凶险万分进了河中城。在总伦的安排下参与了不知所谓的法事，陷入了血雨腥风的阴谋。好容易躲进泐栖寺，不料却把恶魔带到已经朝不保夕的丰旻师徒身边。回到秦王府给安亦昉送信，匆忙之中把经书和佛珠留在泐栖寺，现在陪在身边的仅剩这件百衲衣。

明延咬断针上的缝衣线，抖了抖补好的衣服，“不知何时能离开王府，重穿衲衣。”

一天傍晚，安亦昉练武之后正读《花间集》，忽听有人敲门，屋外瓮声瓮气地说：“贾兄弟，在屋里吗？是我，你程哥。”安亦昉示意明延蹲在桌子后面，打开门便看见程秀旗那张长脸。

程秀旗推门要往里走，安亦昉急忙搂住他的肩膀来到廊下，回身关好门，“程兄，我口干得很，咱俩去厨房讨点茶喝。”

程秀旗见安亦昉古怪，挑着一边的眉毛坏坏地问：“你屋里还藏着丫鬟？”

“程兄莫要说笑，这是想让我被赶出王府。倒是前几日听闻程兄你有个相好，羡煞旁人。”

程秀旗老脸一红，只是由于脸太长，红色不够用，稀稀拉拉红得很是敷衍，也顾不得安亦昉房中的异常，“肯定是罗元营那个田舍奴说的，不过这男人嘛，身强体壮有本事，自会有女人相中。”说着弯起胳膊，向安亦昉展示大臂上隆起的筋肉。

安亦昉眯眼笑了一下，“程兄，找我何事？不会单单是让我羡慕的体魄吧。”

程秀旗甩下胳膊，得意之色一扫而空，换上一副能挤出苦水的愁容，“不瞒你说，这几天手气太差，又输了个精光。听说腾龙堂那日不少人得了赏钱，不知道兄弟你手头可还宽裕？”

“原来是这个啊，小弟我还有块碎银，程兄着急的话先拿去用。”

程秀旗眼中精光一闪，马上又黯淡下去，“上次在赌桌上拿你的一串铜钱还没还上。”

安亦昉摆手说：“那个不碍事，算在我买兵器的钱里面。”

安亦昉这么一提醒，程秀旗仿佛找到了出路，搓着手说：“贾兄弟，要不你看看还想要什么，我给你搞来。”

安亦昉想了想，“能不能搞几套铠甲？”

“铠甲，嗯，你要那个干嘛？”

“我看牙内军巡逻的时候，身上穿着铠甲，腰上挂着大刀，好不威风。兄弟我胆小怕死，不敢当兵，只不过也想那样打扮试试。”

“哦，看不出来你也爱戎装。不过话说回来，你个子高穿铠甲看好，不像哥哥我，穿上就跟水桶一样。你没陌刀，也没横刀，穿上铠甲腰上别着障刀不好看，这两种刀你可不能用，要了我也不敢给你。真想威风就到仓房，用练武的大刀过过手瘾就行了。”

“不要刀，几套铠甲就行。”

“几套？还有谁穿？”

“万一我也找个相好的，两人一起穿。”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程秀旗走到厨房门口，大声吆喝：“罗元营，还没死吧，赶紧把你藏的好茶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