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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夜探光月殿
湿重的雨水挂在枝叶上,很快滴落。脚下的砖石仍未干过,踩上去就激起水渍、污了鞋面。两位身型窈窕的女子身穿侍女样式的粉色衣裙,撑着伞、拎着灯笼、悄声走近光月殿后的采芳楼。
那是李洛昏迷后的第一夜。李霩在顺德殿陪着,王筠在御前回话。
雪主本在东宫暂歇,可是一封信悄悄从窗口递了来。
侍女宜兰跟她说了好久的话。
她们决定今夜出发,前往光月殿。
(一)
方才绕过光月殿的时候,雪主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如今外患未除、内忧悄至,宫中人丁稀少、顺德殿内又多了一位生病的主子。几个月来,陛下无心听歌赏舞,光月殿已不复从前模样。
那艳红明亮的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只是殿门紧闭、台阶落灰,伺候的仆从在不远处打瞌睡,丝毫未发觉雪主和宜兰的到来。
殿外已经是这幅光景,想必殿内更是烛火幽暗、冷冷清清。
上一次在光月殿举行晚宴,大约是中秋过后的半月。那时李霩、李霆和雪主都在长安,金陵独留霁月和李霙。
留在金陵的侍女宜兰后来告诉雪主,宣王从长安回京复命,陛下为他接风洗尘,就是在光月殿宴请百官和女眷的。
殿内烛光明媚、耀如白昼。
歌女舞姬们穿着华服,戴着珠钗、宝玉,轮番上殿献艺。
霁月和庄王妃抱着孩子逗笑,其他小郡主们也围在一处玩闹。
李霙盛装受赏,与鲁王家的孩子喝酒猜拳、好不快意。他喝到脸色微醺、泛起桃红,不知惹得多少世家贵女倾心。苏贵妃哄了好几声,他才停下手中的杯盏,最后才叫楚辞领回。
而今的光月殿,再也凑不齐兄弟姐妹们了。
雪主刚回来,就听闻母妃和弟弟被软禁、苏家满门覆灭的消息。她向父皇求情却屡遭训斥,只换来日日胆战心惊。
无奈下,她只能去顺德殿尽尽孝心、求个清静。
刚照料好在顺德殿晕倒的李洛,又有新罗的侍女到东宫冒死传信。
新罗被大周皇帝囚禁在采芳楼不得外出,多日来思念父皇母后和皇弟,现在更是身形消瘦、神志不清。信中袒露道,满宫中,她们能信任人的只有雪主,希望雪主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救新罗一次,还公主自由。
宜兰隐瞒多日,还是没忍住告诉雪主。宫外已经传遍了百罗亡国的消息,前些日子百罗的国王和王后在南陲小国逝世了,小皇子一早就被老内监带出宫外逃命,至今仍下落不明。
新罗在金陵被找到后,陛下将其秘密接到宫中养着。说是养着,其实就是囚禁,因为从那阵起,毫不起眼的采芳楼就不容任何人进出。
她曾向光月殿的仆从打听过,发现大家都用“卷发”、“浓眉”、“棕瞳”、“薄纱遮面”等字眼来描述这位“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野美人”。宫人们都说,从未有人窥得她的真容,可见陛下管束得紧。
但是某夜,宜兰自作主张去探查过,那就是她在两年前见过的百罗公主。
失去了家族庇护的新罗,空有一身美貌与财富,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像太极殿内那只关在金笼子里的小鸟,永远也飞不出这一方狭小天地。
雪主不信。她要亲自去见一面。
宜兰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裤装,外套一袭粉色纱裙,这样无人发现她腰间的短刀和武器。关门之前,她还特意返回内室,带上了一个小盒子。
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看见后,她护送雪主,走进漆黑的雨夜。
两人一路上避开奴婢、侍卫,低着头来到了光月殿外。
雨停了。
宜兰交给雪主小盒子,又拿出两身轻薄黑纱,两人身上鲜亮的淡粉色瞬间被遮掩。
“公主,拿上这对耳环再去见面吧。两年前去长安时,新罗公主送给您的。她的下人不一定认识您,但一定知道这个物件。”
两人配合默契,迅速换上黑衣。
宜兰用轻功将雪主送到采芳楼阴暗处,随后自己飞身一跃,轻轻踩上粗壮的树干,坐在高处打量一切。
(二)
一个奴婢撕开一条门缝,她瞪着碧色的眼睛窥探来者。只见眼前人一身黑纱掩盖着俏粉衣裙,乌发绾成侍女的模样。
乍一看,门口的雪主就像是来送饭的宫婢,可是她眉目淡雅、面容清丽、妆面精致,额间隐隐有桃花钿。
再看一眼,越发觉得此女身段纤细、素手娇嫩、姿态端庄,根本不像是宫女。
雪主微微转头,故意让她看见了晃动的耳坠:金丝串起三滴青绿色、水滴形状的宝石。
这是新罗公主的宝物。
她赶忙打开房门,用不太流利的大周官话邀请雪主入内。
雪主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道消瘦的人影已然从昏暗处扑来:“谁来了?是百罗的使者吗?”
新罗甩着宽大的衣袖狂奔。
她意识不清、脚步踉跄,一下跪倒在雪主面前,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救救我!”“救我出去好不好!”“我的父皇母后还在等我的好消息!”这些话。
屋里烛火不明、视物模糊,雪主好不容易才辨认清楚昔日好友的面容,吓得倒退三步,差点跌倒。
情绪稳定下来后,她上前轻轻拍打新罗的脊背,试图安抚她狂躁焦急的情绪,可是新罗的状态依旧癫狂不安。
一咬牙一狠心,雪主拍晕了她。
等两人将新罗挪到床榻上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雪主轻蹙细眉,看向榻下倒水的奴婢:“你听得懂大周官话吗?”
她扑闪着大眼睛,微微点头,指着自己说:“懂的。我,忽如娜。”
雪主又问道:“你们公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忽如娜认真听完,思考一刻便比划起来:“那天晚上,圆圆的月亮。好多人。”
然后,她闭上眼、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背到身后,身子蹲下、不断扭曲。
“我们就来到这里。公主就慢慢、这样了。”
她简短地描述被掳到宫中、又在中秋前后被转移到此处的经历。
想到雪主为何会来,她心中升腾起一股悲伤:“呼啦娜,写了信,死了。”她说的是那位写信的奴婢叫呼啦娜,为了将消息递给雪主求助,已经不在了。
这处潮湿、幽闭、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了她和新罗相依为命。
雪主明白了。她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有没有听到过别人说,皇帝准备怎么处置你们?”
忽如娜眼神一亮,猛点头。
她说新罗拥有很多的财富,四处都有人想捉住新罗,这样就可以逼问出财宝的下落。皇帝捉来她关在这里,偷偷派人来问她要不要嫁给宣王,新罗拒绝了,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宣王?霙儿还未出事的时候,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可现在处境复杂,父皇会对新罗有什么打算?
忽如娜看着雪主晦暗不明的脸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你,救救、救救。”主人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会说官话的呼啦娜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她伺候在新罗身边无依无靠。她就像黑夜里一棵漂浮在海面的腐木,拖着新罗的一口气。
雪主屏气凝神,脑海里想着宫中接下来的安排,或许他们主仆还会有一线生机呢?
今日是冬月十一,再过十天就到冬至,再过二十日即是腊月,往后便快到年节。
此事宜早不宜迟。十日就后是出逃的好日子。
往年宫里会放出一小批奴婢和内监,出去置办大量东西。
她略略思索,一条惊险的计划便在烛火闪烁中铺展开来:“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你都得记好了。”
忽如娜眼中闪烁着泪花,身子跪下来靠近雪主,大大的脑袋恨不得贴在雪主嘴边,一字一句地记住她说了什么。
“这两身粉色的衣服留给你们。十天后穿上,梳头要像这样。打扮成宫女的样子明白吗?在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御膳房后的厨役所,天一亮,就低着头,跟厨娘混出宫去。
出宫后是东市,你要装作买菜、挑鱼、称肉,骗过身后的内监。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会催促你快些买。你乖乖照做,在回程的路上走慢些,趁机逃跑!
如果走在宫中,有人问你哪个宫的?或者出宫时,守卫叫你掏出腰牌,你一定记得,你是仙乐居的,本就没有腰牌。”
见她听得略微艰难,雪主边说边比划,最后还摊开手,把“宫女”、“厨役所”、“仙乐居”等字眼写给她看。
仙乐居是光月殿后戏园子内的一处居所,养着三五十位美艳的歌姬、舞姬,有汉人也有外藩人,几个民间的戏班子也常被叫来唱几句。因在皇宫的边角,人员又杂,所以安上这么一层身份,大概不会有谁多问。
幽闭的门窗支开了一条小缝隙,传来几声不合时宜的鸟叫。
是宜兰在提醒她要走了。
雪主轻轻叩击三下地砖,表示明白了。
随后,她脱下身上的粉红衣裙递给忽如娜,又朝熟睡的新罗深深看了一眼,扯着一抹微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不能再多留一刻钟。禁军即将交班,若不尽快离开,会被当场发现的。
冷风吹起她的一丝秀发,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梅花香。撕开的角门又悄无声息地阖上了。
只是随着宜兰穿梭在湿冷的黑夜里时,她感觉自己心口的什么东西像是烛光一样,颤颤巍巍地摇曳、跳动、挣扎、熄灭。
新罗和丽姬一样,都是雪主两年前结交的朋友。一开始见她们,是那么的明艳美丽,举手投足间洋溢着少女的娇憨和活泼。
新罗扎着两撮辫子,卷翘的棕发上编满了珠宝,足见受宠之盛。她还特意学会了大周官话,就为了在大周交上好朋友,亲自感受异邦的风土人情。
然而战火频发,百罗国成为了人人都想咬下的一块肥肉。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新罗也像是冬日的鲜花一样,枯萎了。
她心思沉重,回到东宫时,抱着王筠沉默很久。
“宜兰,十日后你也出宫去置办些东西,我想要东市醉香楼里的酥饼和葡萄酒。许你午后再回来。”
宜兰接过福宁公主府的腰牌,心中明了:这是要她护送好新罗安全出逃。
湿冷的大雨又下了起来。搅合得雪主睡不安稳。“明日还要去照顾顺德殿,早些休息。”王筠放下手中的书卷,拥着雪主入睡。
(三)
这几日,姜湖很惬意,活像一只慵懒的小猫,或是林间山泉下栖息的小鹿。
暴雨停了。她叫人搬了一把藤椅放在顺德殿外的小亭子中,铺上厚毯晒太阳。闭上眼休养身心的时候,鼻子中飘进花香草香,耳朵清静得能听见百步外的交谈声。
“她今日来的有些晚。”姜湖睁开眼睛,伸懒腰感受一下午后明媚的阳光,就站起身进殿去。
每日做的事情,简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日子过得安稳、自足、简单:
天亮起床、洗漱,梳妆、用饭、逛园子散心。大约一个时辰后,正是寒气退去、太阳明媚的时刻。二三十个世家贵女陆续进宫,太液池边会热闹一阵。
进宫的名头很多:赏花、赏舞、赏美景,吃食和节目无一例外都是江皇后操办的。就差把“选妃”二字印在请帖上了。
女子们更是心知肚明,打扮得个顶个端庄华贵,生怕李霩看不见。毕竟侧妃之位被裴家江家占去了,王妃之位还空悬呀,再不济捡个小位份一步步熬上去也就是了。宸王这势头,坐上那位子就是早晚的事。
为了做戏做全套,江皇后还是叫来了高阳、雪主和霁月陪着一起看。
于是几乎每日午后,姑娘们散去,霁月都会来顺德殿叫苦:“每日陪着孩子够辛苦了,还要陪二哥未来的媳妇!二哥你到底看上哪个了?赶紧娶了吧,省得母后日日给你相看,着急上火呢。”
李霩也不搭理她,只是陪在一边逗逗外甥女。
雪主捧着药碗喂华阳大长公主,也羞涩地嗔怪一句“没大没小”,随后低下了头不搭话。
于是每日的这个时辰,姜湖都会在给高阳把脉、煎药的时候,偷偷听闲话,并隐秘地输些神力给她。
接着午膳上齐了,大伙儿会高高兴兴坐一桌,吃口饭说一嘴,比赏花还要热闹。
过了约半个时辰,高阳该犯困了:凡人承受不住一丝半缕的神力,很快就会头晕脑胀、身子昏沉。此时正是用膳后休息的时辰,倒也掩人耳目。
待他们歇下,姜湖便会去小亭子内,闭目屏气、恢复神力。
只是今日,高阳来得晚了。午饭也不等见她人,众人在顺德殿用了饭便各自回殿中休息。直到姜湖睡醒才姗姗来迟。
“我出城去送了送他们。”高阳在外头遇上刚醒来的姜湖,解释道。
“母女”两人进殿,坐下说了话。
说的是纳南岑和纳南琰叔侄俩,流苏也跟着回了岭南王府,如今公主府中只剩下了琨哥儿的夫人蓝氏能与高阳说得上话了。
“他们为何不在金陵住下呢?金陵住不惯吗?”姜湖搭上高阳的脉,低头问道。
姜湖是很喜欢金陵的,住了一天就住惯了。偶尔夜里使用法术,偷偷溜出宫玩儿去,总能遇上有意思的事情。
前日夜里,她潜到醉梦楼中闻闻酒香。刚要走时,听见几个芝麻小官搂着歌姬诉苦,一边捧杯醉饮,一边把宣王骂得狗血淋头,埋怨他一朝失势断送了底下人的前途。最后还不忘抽抽嗒嗒地吸鼻涕,相互安慰对方:“得罪了宸王以后可怎么办啊,趁早别干了吧。”
她悄悄使坏:使了个小小的法术,把声音凝集进水滴中,回去带给了李霩。
于是王府书房内,那坛鱼缸中就飘散出他们的哀嚎,李霩半夜被吓地起身点烛,都气笑了。
她也不总是如此调皮。
昨夜在大明宫最高处赏月的时候,她低头看见了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一直绵延到城外。朱雀大街似乎在办什么集市,热闹到亥时才结束。
她轻轻翻下袖口,逆着北风就来到人群中:这个摊边看看、在那家店中瞧瞧,最后看中了一个可以自己走路的小兔子,丢下一颗碎银她就“掳”了去。
姜湖总是对人间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格外好奇。
小时候不是在地里帮父母做农活,就是在弃乡奔逃的路上,这些简单的玩具从未出现在她的手中。脑海中最多的记忆除了农事,就是家乡一次又一次受灾的场景:浑浊的水漫过腰身,大家躲在树上啃干粮、等退潮,有时是一两夜,有时是三五日。或是一家老小早早准备,拖着一辆牛车、架上全部的家当,从河东搬到河西,从山脚搬到山腰。
她静静走在人群众,神情有些落寞。听不见路上的欢声笑语,也丝毫未注意到寻常夫妻的争吵或孩子们的拌嘴。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似乎又回到了在黄土漫天飞扬的路上奔逃的日子。
短短一炷香后她收了心,将小兔子放在了霁月的殿中。她的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送他们这个挺好。
希望孩子们遇见这个小礼物时能咧嘴开心地笑,不管今后的人生遇到什么苦难都要努力笑一笑。
来人间一趟,她越发觉得这不仅是对儿时的补偿,更是自己的新生。
不要沉浸在过去的事情中了,姜湖!要多多珍惜眼前的时光,珍惜当下幸福、自由、真实的每一刻。她这么告诫自己。
“倒也不是住不惯,他们终究是在临安住的长。这次回去也是为琰儿办婚事,琰儿要回岭南王府与流苏成亲了,你可知晓?本宫送了一套首饰,也算是给流苏添笔嫁妆。
陛下封了琰儿王世子之位。虽说收回了三州、十城的封地,却留下了最富庶的临安城,还赏了五百城卫军供其调配。”
高阳说起这个,倒看着姜湖微笑起来,洁白光滑的皮肤上挤出几丝岁月的皱纹,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女儿”是否明白其中的深意:这是赏赐,也是敲打,更是监视。纳南琰尽管身在临安,陛下仍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姜湖隐约觉得,白纸有些包不住火。尽管那日知晓她身份的几人,都信誓旦旦地说会保守这个秘密。
她想了想,似乎还是悟不出里头更深的门道。算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交给李霩去解决好了。
“母亲,女儿该去给祖母煎药了。”姜湖很快调转话头,聊起华阳大长公主。“这两日祖母看起来气色好些,手指能动,药能下咽,说不定明日就会醒来。”
“希望如此。祖母看见你这么孝顺,一定能快快苏醒。”高阳捋一捋鬓边的碎发,对扶笙吩咐道,“咱们去寝殿内伺候吧。”
主仆两缓缓迈步,只是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姜湖敏锐察觉到了高阳迟疑的目光,后者倒也一如既往优雅得体,朝姜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我们小姐在公主面前,很少自称女儿。”周姞上前给姜湖倒了一杯茶水,看一眼周妶说道,“对吧?我们小姐锦衣玉食长大的,极有主见,因此都自称‘我’。她性格倔强要强,聪明活泼,所以今日聊的话题,不会答不上来。”
“这些细节太难为仙子了。”周妶捏着下巴思考道,“这样吧,您看我。”
她指着自己的脸,凑近姜湖:“我们小姐平日里对待不相干的人,就是这幅冷淡的表情,对待亲朋好友,就如三五岁的婴孩那般纯真可爱。大家都宠着小姐,所以小姐不会像您刚才那样,顶着一张主人待客的表情面对公主的。她会撒娇会玩闹,断不会这么生硬。”
“好了,你也太直白了。”周姞拉上周妶往后两步,随后向姜湖略施一礼,以表歉意。“想必仙子尽力了。还未多谢仙子照料两位公主的恩情。”
姜湖摇摇头:“不必。”恩不恩情的,算来算去麻烦。她们都不计较自己借用了李洛的身体,自己就更不会计较这一点点法术了。
“我去煎药了,你们照看好殿内。”
姜湖轻盈起身,跟周姞周妶点了点头,准备像往常一样,把神力注入药中服侍华阳饮下去。
那轻松自在的姿态像是要去积累什么功德一样。
只是变故,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