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艺术、科学和商业的关系与融合

创新是科学、技术和艺术的三位合一。

创新者需要像艺术家一样有审美的态度，像科学家一样怀疑自己一次，像商人一样冒一次险。

社会上往往把艺术家、科学家、技术人员、商人、教授等职位都孤立起来思考，其实科学、艺术和商业都是相通的。一个人可以同时戴几顶帽子。乔布斯可以把音乐播放器做得很艺术，有艺术家的特立独行，也有商人的胆识和财富。他是科学家吗？可以肯定地说“是”，因为他的发明产生了知识。他认为单曲mp3卖到1美元以下会有很多人付费下载，这是一个新的商业概念，属于心理学和社会学的范畴。我相信如果他愿意，可以发表很多论文。科学家，如发明光纤的高锟和发明三极管的贝尔实验室研究人员，都是为了商业的需要开始研究发明，不仅得到了诺贝尔科学奖，同时他们的发明还引发了硅谷、个人计算机等商业大潮。英特尔公司的集成电路芯片设计也被挂在纽约的博物馆里作为艺术品展出。有些艺术大家，比如电影导演和制片人，大胆想象很多科幻概念，最后启发技术人员实现，比如手机和激光。

图2.6形象地示出了艺术、科学和商业的关系与融合。

图2.6 艺术、科学和商业的关系与融合

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可以引发很多创新点和创业点。比如，贝尔实验室的半导体器件逐渐引发了英特尔公司和硅谷，后来演变出磁盘存储技术。微小的电路引发了微型计算机、手机，后来又被组合起来引发了现在流行的云计算、大数据、智能手机。每一个都代表新的商业模式，为公司的股价提升直接做贡献。大众对艺术的兴趣远远大于对科学和商业的兴趣。创新的终极结果，是产品——简单而实用，简单而美丽，像艺术一样被人欣赏和崇拜。好的产品都有美感，让人觉得“合适”。

“艺术”本身有两个意思：一是代表人类的一种交流方式，比如办画展、舞蹈、行为艺术等；还有一种代表境界，比如说“什么东西的艺术”代表一个东西的最高境界。对于创新创业者来说，要把一个东西做到更好和最好都不够，还要把它做成艺术，也就是说“一个东西的最好，不是你能做得最好”（Art is the best a thing can be, not the best you can make it）。把一个东西做成了art，就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也就是去了新的地方，也就自然是创新了。有关这个话题在后面谈到创新的技巧时还会再提到。

商业也有不同的种类，既有纯的竞争和抢市场（红海厮杀），也有新市场的开发（蓝海发现）；既有过去显像管企业的跟风上马，也有苹果公司数十年的坚持、冒险、一意孤行。简单的产业和创业，如果只是一个商业竞争行为靠降价取胜，也不是创新，而只是一种商业行为。商业和企业的创新需要胆识、商人气质和科学精神。

艺术家、科学家和商业人士都需要好奇心，需要艰辛的实验，需要取舍，需要策略。好奇心是任何“家”的必备法宝。艺术家问“这个美吗？”，科学家问“这个是真理吗？”，商业人士问“这个做出来有用吗？”。同时，艺术、科学和商业都有不确定性，都有运气和时间的综合运用。这些人的成功不完全是努力的结果，而是试的结果。商业人士问“这个有用吗？”，对于消费者来说是建议一个“价值诉求”（value proposition），花几百万元做一个产品就为了看别人是不是接受是常事。从这点上讲，商人也是一个科学家。

艺术家、科学家、工程师、商人都一样，从哪里都可以走到图2.6所示的三个圆圈的交点，都可以创新。科学家也可以做商业，商业人士也可以发现科学，艺术家也可以代表科学的境界或者商业的艺境，这些都是相通的。如果一个人做的东西没有相通，就是还没有做到极致，还没有忙出滋味。创新的最终目的就是创造知识，就是创造极致和美，就是把普通的事情做到不普通、做到艺境。

发明不是创造

技术是科学和商业的交接，是科学深入商业和社会的过程中人类进行的有关设计和制造的研究。所谓的发明，就是一个新的设计、新的原理或者新的加工手段。技术领域再大，也只是科学到商业之间的过渡而已。没有科学的上游产出，技术就会慢慢退化。没有商业下游，学生就不会再来学艺，技术研究也就会自然萎缩。

技术和工程，其实不属于科学前沿，而是商业的一部分。好的发明家，像爱迪生，不厌其烦地尝试和试验，与艺术家和科学家无异。但爱迪生深知发明电灯是为了产生商业利益。很多互联网技术的突破都是“有商业头脑”的高中生和大学生搞出来的。

年轻的理工学生和科研人员对技术创新很重要，但是位置很特别，甚至有些尴尬。因为传统理工科教育既没有艺术，也没有科学，甚至没有商业，更不用谈平衡了。从技术走到艺术、走到创新，并不是靠想象力、创造力或努力就可以完成的。靠想象和拍脑袋、逻辑思维、突破思维永远不会成功地走到创新点，因为艺术家、科学家和商人都不会这样做。

技术和艺术的区别

技术和艺术，都是“术”，区别很大但常被混淆。技术创新和艺术创新似乎都是靠脑子和想象力的设计，但却是两回事。艺术品本身可能就是日用品、常见品，比如商场里货架上摆的东西、街上的建筑、画廊里的画，种类花色很多。艺术创新追求两个同样产品之间的差异化和个性化。艺术设计可以有很多凭想象力产生的结果，而且大部分结果都是可行的。因为市场大，总是可以找到细分的受众。

技术发明所面临的是很多设计结果都是不可能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可行，解决方案也可能只有一个。比如爱迪生的灯丝，最后就是选了产于日本的一种特殊的竹材。很多技术有关的核心创新甚至只有一条技术路线可以走通。比如个人电子设备中的元件，数量需求很大，但全世界只有一个赢家。技术创新需要反复试验，确立全新的材料、设计、结构、销售渠道等。一项技术的突破可能要投入上千万元人民币，而且制造成本也非常高。要收回成本，就必须卖给很多人，而且在做这个产品之前就要把买主找好，不能做完了摆在外边等着买家现身。这些都是艺术和技术的区别。

但是技术也可以做成艺术。技术人员要像艺术家一样用心（而不仅仅是“动脑”）。创新的技术人员就是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