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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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球》译后赘言
莫泊三的名字,身世,以及他在法国,乃至在世界的文学界上,所占的地位与势力,想阅者都已耳熟能详,固不必再待我的介绍了。
近译的这篇《脂球》,虽不算是他短篇小说的代表,但也如王之焕的《黄河远上》,毕竟是他短篇中顶好的一篇。
这篇的事实也和其他短篇一样,即是说很简单:一八七一年普鲁士兵侵入鲁昂城,事后有十个人从鲁昂得了德军官的许可,乘着邮车往垒浦去,中途被一德军官任性扼制的一件事。然而所写出关系却太复杂,就非其他短篇所能者了。
莫泊三毕竟是能者,他当着普人侵法的时候,并不一味的被爱国热潮所祟,凡普人都是畜生,凡法人都是好的,一如费叶等人所描写;而能很冷静的把各阶级的人一一解剖出来,请看全般法人并不一样,而人格之最高者乃是社会地位最低最贱的娼妇。并且告诉你国可亡,人格不要,而阶级的尊严则断难打破;并再告诉你,人性善恶绝不在国别与种别上分的,而在所处的环境如何:同邦逃难的法国人,为我的利益满可牺牲你,占据异邦的普鲁士人则可以劈柴、洗衣,与法国女人讲亲善,讲互助,尤其是一篇非战的大道理,是客店老板娘讲的,讲得极朴素,极平淡,一点不带学者口吻,但是道理却同铁铸的一样,这更可以看出莫泊三的技巧来。
现在我们中国虽未对日宣战,但所受的已不亚于一八七一年的法国,我们的感情自然很被激动了,但是请稍稍放手静点,来把这篇小说看一遍,在流离琐尾中,如伯爵,如罗亚等人多哩,如鲁色小姐的多哩。
一九三二年三月十五日 在成都
原载《西蜀评论》第1卷第7期,193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