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么命令都可以!
先来梳理一下状况。
海飒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该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突然间多出了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个女孩海飒也认识,是今天才转学过来的女生。
但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居然还称呼海飒为“主人”?看着眼前这个精神奕奕的女孩,海飒显得不知所措。
“主人?”
“是!”
“我?”
“嗯~”红樱用力点了点头,看来并不是海飒的耳朵出了问题。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叫红樱是吧?”
“主人还记得我吗?”
“你今天才转学过来,我的记忆力可没这么差。还有,主人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嗯?主人就是主人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红樱抬起头,瞳子里带着困惑。
“我可不记得我养了你这只宠物。”
“我可不是小狗!是使魔!”
红樱生气地嘟起嘴,随即担心地问:“主人不记得了吗?让我做你的使魔,这是我们以前约好的。”
“约定?什么时候?”
“四十年前……”
“你是故意来找碴的吗?!”
“这是真的,请相信我!”红樱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今年才17岁,四十年前我跟你都还没有出生吧?”
“嗯,这确实很奇怪。”红樱点点头,“四十年前我见到主人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年轻。我还想着四十年过后,你应该成了大叔什么的,没想到还是个少年,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呢~”
“你认错人了。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诶!?等等等——我可没有认错人啊!”见到海飒要赶自己走,红樱慌张地叫起来,“我真的没有认错,你不是叫杨海飒吗?”
“我确实叫杨海飒,但这个世界上叫这个名字的人有很多吧?”
“是这样没错了……但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有些不同,我能够辨别出来!主人四十年前的气味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你是狗吗?”
“不是!我是使魔!”红樱气鼓鼓地抗议道。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自己是使魔,使魔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嗯?使魔就是魔法师最忠诚、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啊!而我是世界上最强的近战使魔•红樱!”
红樱挺起胸膛,一脸自豪地说。
使魔?魔法师?近战?
完了,海飒感觉自己和这个女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要不是从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要不就是故意在这里装傻。
本来海飒可以用武力把这个吵闹的女孩给撵出去,但问题是他十分不擅长应付女生,每次只要见到凌和夏紫嫣以外的异性,海飒都会感到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
仅仅和女生对视,海飒都会感到呼吸困难,更别说是交流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海飒往往会狠瞪着对方,这也间接导致班上的女生都害怕海飒。
但是红樱却不同,她并没有因为海飒眼神凶恶而感到害怕,相反她那清澈的瞳孔直直地盯着海飒,这让海飒彻底乱了手脚。
“主人这么晚才从学校回来,一定很累吧?晚饭怎么办?”红樱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还没吃,正打算回家泡个面。”
“那真是太好啦!”红樱小手一拍,高兴地说:“我还一直担心,如果主人在外面吃了饭那该怎么办。”
“等、等等……你干什么!”
红樱突然拉起海飒的手。
和女孩子牵手,这还是第一次。这种完全不同于男生的柔嫩触感,像麻药一样侵入全身,让海飒的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
等海飒从紧张中回过神时,红樱已经把不知所措的他拉到椅子上,桌子前摆满了各种丰盛的食物。
海飒疑惑地望着站在旁边的红樱,红樱的眼中似乎还闪动着期待。
“这是?”
“我自己做的,为了等到这一天我可是苦练了四十年的厨艺。主人是广东人吧?所以我今天先试做了一下粤菜,你快尝尝味道!”
海飒看了看红樱,又看了看晚饭,思索着红樱的目的。可站在旁边的红樱像在期待着什么,灵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这实在是让海飒感到浑身难受。
试一下好了。彻底认输的海飒,只好夹起一块虾饺送进嘴里,然后——
海飒露出了惊讶。
说实话口感相当得好,淀粉在触碰到唾液的瞬间便融化在了口中,鲜嫩的肉汁也在牙齿的挤压下,像温和的泉水涌了出来。
海飒也没有去看红樱的反应,而是把筷子瞄向了旁边的排骨,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味道怎么样?”
见海飒迟迟没有回答,红樱不安地问。
“感觉味道和酒店里那些大厨做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及格了对吧!?”红樱高兴地说,脸上洋溢出了笑容。
“你不吃吗?”
“诶?但、但是……我只是使魔呀,有资格和主人一起吃吗?”
红樱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没有等海飒回话,就已经兴奋地蹦到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拿起筷子把几块鸡胸肉送进自己的碗里。
“吃完饭你就赶快走!”海飒一脸冷漠。
“诶~为什么啊!我煮的饭不是及格了吗?为什么还要赶我走?”红樱委屈地看着海飒。
“你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使魔必须待在主人身边!”
“我说,你是认真的吗?”
海飒抬起头,恶狼般的眼神狠瞪着红樱。
“你知道叫一个人主人,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是吗?那么吃完饭,我就给你第一个命令。”
红樱高兴地点着头,仿佛在期盼什么。
而海飒却在心里坏笑起来。
夜爬满了天空,星星则是它的装饰被点缀在了上面。
红樱右手握着笔,头略微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滚。这便是海飒的命令——帮他写作业。
“红樱,还没有写好吗?”
“呜——”红樱发出了悲鸣。
吃完饭以后,红樱就一直在书桌上写了几个小时的作业,在她旁边还堆放着一些已经被消灭的试卷。
海飒走过去一瞧,这才知道红樱是卡在了数学上。
“我记得半个小时前,你就把这本数学练习册给拿出来了,为什么到现在一题也没有动过?”
“主人……”
“嗯?”
“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鬼!我为什么完全看不懂呀!啊啊啊啊——”
红樱突然间像个小孩子一样,直接在海飒面前蹦到对面的床上,然后大喊大叫起来,与此同时手里的练习册还被她飞了出去。
“喂喂,那可是我的作业本……”
“上面写的函数、曲线那都是什么?完全没有听说过好吗!数学难道不是加减乘除这种东西吗?呜呜呜——”
已经完全变成在发牢骚的小孩子了。
“我说,你以前没有在学校学过函数吗?我们高一开学就是学这个了。”
“我以前根本就没有上过学,我怎么可能知道呀!”红樱在海飒面前哭泣起来。
“没有上过学?那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海飒惊讶地看着红樱,她那委屈的小眼神告诉海飒,她并没有说谎。
“等等,红樱快把你写过的文综拿给我看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海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文综?”
“就是历史,地理,政治!”
红樱把作业递了过去,海飒在拿到试卷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海飒甚至有种当场就把这些作业撕毁的冲动。政治完全脱离课本,只是单纯地把个人的观点写进去,而且观点还挺极端的……
但这不是重点,她写的历史是什么鬼!
地理就更不用说了,她所使用的专业术语已经厉害到海飒一个也看不懂。
这样的作业直接交上去绝对会被骂的!任课老师看到以后一定会被气得当场吐血,更糟糕的是他的作业很可能会被全校公开,然后沦为大家的笑柄。
“主人,对不起……”红樱抽泣着,随即担心地看向海飒,“那么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吗?”
“嗯,当然……你果然还是给我滚吧!”
“诶——”
闹了半天,终于冷静下来。
海飒坐在椅子上,有些苦恼地涂改着红樱写过的作业。他望着已经被涂成一片黑的试卷,感觉自己画出了人生中最厉害的一次涂鸦。
至于那个叫红樱的,那名麻烦的女孩。
在海飒写作业的时候,先是借用他的浴室洗了个澡,接着还把海飒存储了将近一年量的零食全都吃得精光,本以为她这就会走了,没想到红樱直到现在也还赖在这里。
看了下时间,已经超过十点,海飒终于坐不住了。
这家伙难道不害怕父母会担心吗?更何况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个时间还有女生呆在海飒家里,恐怕会很不妙。
“你该回去了。”海飒再一次下达了逐客令。
“回去?回哪?”红樱不安地问。
“回家呀!”
“家?我家不是在这吗?”
“这是我的房子!我是让你回自己家。”
“主人的家就是我家呀,我还能去哪?”红樱眨着明亮的眼睛。
“主仆游戏你还没有玩够呀,你该不会打算今晚就睡在这?”
“嗯。”
“不要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要是被学校知道了,我这次绝对会被退学的!”
红樱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海飒的枕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甚至振振有词:“使魔和主人住在一起,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内你再不滚我就把你轰出去!”
“主、主人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现在才发现吗?我可不想和你住一起!”
“不要呀!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无家可归,流浪街头?”
“关我屁事!”
“会被流浪猫欺负,还会被流浪狗给叼走的!”
“你快滚!”
和红樱争执了半天,海飒直到最后也没有成功把她给撵出去。
没办法,为了让红樱凑合地住一晚,客厅里应该可以睡个人。
“红樱。”
“是?”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海飒把红樱叫了过来。
“你至少和父母联系一下吧,免得他们担心。”海飒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红樱。
红樱盯着手机,显得有些茫然,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把手机推了回去。
“怎么?就算是离家出走也要打个招呼,不然到时候你父母还以为我绑架了你。”
“我父母是不会关心我的。”黑暗之中,红樱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冰冷起来。
“你果然是离家出走,在和父母吵架吗?”
“不是的,主人。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
完全没有任何的开场白,红樱突然说出来的话,让海飒的思维一下子没有跟上。
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让海飒流下了冷汗。
“被我亲手杀死的。”
她抬起目光,那双没有任何色彩的瞳孔,冰冷得令人感到胆寒。
“我很早就没有自己的家了……所以对我来说,只要有主人在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
红樱走了,朝着没有亮灯的客厅走去。
望着那道渐渐融入黑暗的身影,海飒坐在床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