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第二语言与Native Language及Native Speaker
2.3.1.1 Native Language和Native Speaker
一般情况下,人们把某个地区通用的本地语称为native language,而持这种语言的当地人也就是native speaker。乍看起来,这两个概念跟第二语言学习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我们把它们跟第二语言学习的目标联系在一起,双方的关系就清楚了。当某个学习者把某地的本地语作为自己第二语言学习的目的语时,某种native language就是他(她)的学习目标,那么,某个说native language的人,即成为一个native speaker,在理论上就可以成为确定与衡量第二语言学习者目的语水平的标准。我们在这里强调“理论上”,是因为这种标准尽管事实上还有待于深入讨论与研究,但是相当数量的人都不假思索地认为这种“标准”是可以不必加以论证的。因此,native language和native speaker很自然地成为跟应用语言学特别是第二语言教学关系极为密切的两个概念。
那么,谁能成为衡量第二语言学习水平当然的标准——native speaker呢?这就是本节要讨论的。只有确定了一个标准,我们才有可能在这个基础上确定某个第二语言学习者的当前水平,或者为某个第二语言学习者确定他(她)学习的终极目标。
阿兰·戴维斯(Alan Davies)给native speaker划定了一个基准:当我们说某个人是某种语言的native speaker的时候,这种语言应当既是他(她)的第一语言,也是他(她)的母语,还是他(她)的主体语言和家庭语言(Alan Davies,1991)。这里的主体语言(Dominant Language)和家庭语言(Home Language)是两个跟社会语言学关系比较密切的概念,主体语言一般指某个多语的场合中人们指定用来相互沟通的语言,比如联合国的工作语言。主体语言的使用往往要受到场合限制,在A场合是主体语言,在B场合就不一定,比如法语和英语在早期英国的宫廷生活和市民生活中。家庭语言则仅限于家庭,不用于社会交际。有些人的母语如果不进入社会交际,同时又一直在家庭中使用,就等同于家庭语言。下面我们就在阿兰·戴维斯这个概念框架内展开本节的讨论。
2.3.1.2 有关第二语言的几种称谓
第二语言这个概念是相对于第一语言提出的,当人们把第二语言作为一个人语言学习的终极目标时,在学习者未达到这个目标之前怎样描写学习者的语言状态呢?一些学者提出了几个概念来描写这种状态。
科德(S.Pit Corder)1967年提出,这是一种向终极目标迈进的过渡状态,由于学习者在不断地学习,这种状态也就在不断变化,在达到稳定之前它会上下浮动,忽好忽坏。所以他把这种状态称为过渡能力(transitional competence)。
耐姆塞(William Nemser)1971年提出,从语言体系的角度来看,学习者当前的语言体系只是近似于目的语体系,而非真正的目的语体系。所以他把这个语言体系称为近似体系(approximate system)(蒋祖康,1999)。比如,他用一个图来描写学习者当前的语言状态。
图2-6
赛林克(Larry Selinker)1972年提出,学习者的当前语言是一种独立的语言体系,其中含有第一语言的影响,又不是发展完善的第二语言,是一种介于两种语言之间的中介状态的语言。他称之为中介语(Interlanguage)。
这三种说法都是要从不同角度指出第二语言学习者正在持有的语言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系统,它不等同于第二语言,只是处在不断向第二语言发展的过程之中,同时还不能完全脱离第一语言的影响。赛林克的说法后来被比较多的人采用。因此,中介语成为指称和研究第二语言发展过程中学习者语言状态的一个重要术语。
2.3.1.3 关于第二语言学习能否达到Native Speaker水平的讨论
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完全相反的意见,有人认为,第二语言学习永远也达不到native speaker的程度;也有人认为,在一定条件下第二语言学习也可以达到native speaker的水平。在北京香山的第三届世界汉语教学讨论会上曾经有过类似的争论,一位中国学者提出,第二语言学习者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native speaker的水平。话音未落,即遭到一位长期侨居海外的学者的激烈反对,这位学者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反驳这一观点。这位学者25岁即赴日留学,旅居日本40年,他深信自己说日语与日语的native speaker没有任何差别。那么,究竟孰是孰非呢?
我们不妨也看看语言学家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布龙菲尔德(Leonard Bloomfield)认为,第二语言学习不可能达到native speaker的水平。他说“No one is ever perfectly sure in a language afterwards acquired”(转引自Alan Davies,1991, p.4),这是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的观点。韩礼德(M.A.K.Halliday)认为,这也许有可能,但是会比较难。他说:“...It is possible but difficult for an adult second language learner to become a native speaker of the target language”(同上,p.3)。这是功能主义语言学家的观点。那么,生成语言学家怎么看呢?乔姆斯基(Noam Chomsky)似乎并不关心此事,所以阿兰·戴维斯评价说,乔姆斯基只关心语言学习的共性,不讨论第一语言和第二语言的区别(Alan Davies,1991)。玛丽·泰伊(Mary Tay)有一个相对全面的解释,她认为如果一个人从童年就开始学习第二语言,并且一直把这种语言作为主体语言,而且达到一定的流利水平。这时就可以称他(她)是第二语言的native speaker。她以英语为例来讨论这个问题,她说:“...learns English in childhood and continues to use it as his dominant language and has reached a certain level of fluency...”。
不过,在这个解释之下我们仍有几个问题要解决:第一,过了“关键期”就一定不能成为native speaker吗?第二,把某种语言作为主体语言的具体条件是什么?第三,怎样衡量语言的流利水平?第三个问题尤为重要,因为它要弄清楚第二语言达到什么程度可以称为“native language”。
2.3.1.4 第二语言达到什么程度可以称为Native Language
第二语言学习者的目的语水平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是native speaker,如果不能达到,缺少的是什么?如果我们借用图2-6和两个圆来表示我们将要讨论的问题,一个圆代表学习者已有的第一语言的水平,另一个圆代表第二语言完全达到以后的水平,这样我们就得到了图2-7。
图2-7
我们需要讨论:这两个圆是否能重合,什么时候重合,怎样才能重合?如果不能,剩下的缝隙是什么?换言之,我们需要弄清楚,一个native speaker应具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