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质性与量化研究的文献评阅

（一）质性研究的文献评阅

质性研究是一系列研究方法的总称，它往往被对比于以研究对象进行测量、分析和检证的量化研究。质性研究的资料，多数系从田野调查与文本考掘而来，研究者可以透过深度访谈、参与观察、口述历史或者书面文本的搜集，得到可供分析的资料（Patton, 2002: 4）。根据陈向明（2002: 8～12）的整理与观察，质性研究具有下列五点特征：其一，质性研究强调社会现象的整体性与相关性，对于现象的理解必须考虑整体中各个部分的互动关系及其背景环境。其二，质性研究是研究者透过个人的经验，对研究对象的经验和意义建构进行“解释性理解”。因此，研究者在田野中必须反省自己对此研究的预设立场。其三，质性研究是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研究过程是变化流动的。因此，研究者的定位乃是将特定时空的社会现实拼凑起来的拼图者，而不是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研究指南一步步完成的执行者。其四，质性研究使用归纳法，并以深描（thick description）（Geertz, 1973: 3-30）的手法表现之。其五，质性研究重视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之间的关系，以及研究伦理的问题。

质性研究的分支众多，且质性研究方法也常常随着知识领域的扩展而创发新的类型。不同的质性研究，在方法论之间也存在着很大的相异性，因此很难以一组固定的文献评阅模式套用在质性研究（本书许多篇章，都是关于质性研究方法的讨论，请读者自行参阅本书各章）上。同时，质性研究往往具有浓厚的探索性质，这也意味着关于该主题的既有文献较为稀少，所以研究者才需要从在地人（the native）的眼光来学习地方知识（local knowledge）（Geertz, 1983: 167-234）。也就是说，质性研究可能面临没有足够的学术著作可供评阅的风险，增添了文献评阅工作的困难度。另外，在许多质性研究的分支（例如扎根理论或者民族志研究）中，文献评阅往往仅扮演引导性角色，对于问题意识的形成与研究设计的作用较不明显（Creswell, 2003: 30）。因此，如何拿捏文献评阅的作用与范围也成了研究者面临的难题之一。

正因为研究途径的多样性及其在文献评阅方面的特质，质性研究的著作评析需要特别注意问题意识、研究目的与研究方法之间的适切性。质性研究的文献评阅，在评阅过程与展现方式的面向，有许多路径可供选择；这样的多元性与复杂性，却也让文献评阅的工作显得更加困难。因此，质性研究在文献选择与评论上必须更加谨慎，也需要仔细推敲文献评阅最适合置放的位置与呈现的形式；相关说明，容后再叙。

（二）量化研究的文献评阅

量化研究的核心概念在于量化资料分析，亦即借由数字（number）来表示经验现象的数量（quantity）（Punch, 1998: 58）。研究者透过演绎（deductive）方法，针对呈现经验现象的量化资料，进行概念的操作、变量控制、资料搜集、统计测量与效度检定，并推论出研究的结果（Nachmias & Nachmias, 1996：689）。相对于质性研究，量化研究的文献评阅呈现方式较为单纯。一般说来，在量化研究中，前言必须包含两个部分，亦即说明问题意识与该研究主题的重要性。接续前言之后，则是呈现独立章节的文献评阅。此文献评阅必须呼应前言的问题意识，阐明此研究议题的重要性，并且据此归纳出其研究假设。

在量化研究中，尽管独立章节的文献评阅是颇为普遍的做法，然而其论文形式和呈现方式可能因人而异。依据Creswell（2003: 32）的分析，得以归纳为三种方式：

（1）是整合（integrative）形式的文献评阅，亦即研究者摘述既有文献中的各种观点论述；这种方式多见于学位论文。

（2）是理论回顾（theoretical review）形式，意指研究者着重此研究议题所衍生的各类理论架构；这种方式多见于期刊论文，研究者借此检视各种学说，引导后续实证研究的发展。

（3）是方法回顾（methodological review）形式，其不仅着重于引介各类研究概念，而且援引不同研究途径。

除了各种研究方法的摘述之外，这类文献评阅必须对于这些方法提出优劣差异比较；在学位论文和期刊论文中，这是颇为常见的方式。

文献评阅的呈现，除了独立章节之外，结论部分经常有宽广的发挥空间。就学术研究而言，“始于理论、终于理论”甚为关键。在经过问题意识、理论回顾、研究假设、研究设计、资料搜集、实证分析、资料诠释之后，研究者应该回到理论层次，告诉读者这篇论文在理论学说上的贡献，系属证明、修正或者推翻研究假设，并提出对于未来研究的启示与建议。

（三）综合式研究的文献评阅

综合式研究系指在研究过程中，综合质性与量化研究的研究设计、资料搜集与分析方法；其要旨在于，结合质性与量化研究的特征与优点，更能正确地解答研究问题（Creswell & Clark, 2007: 5）。在综合式研究中，要侧重质性或者量化研究，必须依据研究设计而定。在论文结构方面，每个阶段所采用的研究设计，往往必须跟随这个阶段的文献评阅。举例来说，在量化研究阶段，研究者应该先呈现量化性质的文献评阅，建立问题意识、理论架构与研究假设，接续才进行量化分析。反之，在质性研究阶段，则文献评阅会较为单薄，而在采取质性研究与资料诠释之后，在结论中才会强调文献评阅的呼应性。假如研究者试图同时进行质性与量化研究，则文献评阅可以采取量化或质性的方式，文献评阅的呈现形式取决于研究者所采取的分析策略，以及其研究议题的强调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