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政治热点问题：恐怖主义

2015年，印度尼西亚的政治和社会形势稳定，没有出现严重的族群冲突、政教冲突。透过印度尼西亚警方通报的数据来看，2015年印度尼西亚群体冲突事件仅发生53起，数量上低于2014年（65起）和2013年（136起）。与此同时，恐怖主义的威胁日益严峻，激进组织的恐怖活动成为影响印度尼西亚社会稳定的最大毒瘤。

一 “伊斯兰国”影响力不断扩大

过去十年来，印度尼西亚政府一直对恐怖主义活动采取强硬的措施，并于2004年和2010年分别成立了反恐特遣部队“88部队”（Densus 88）和国家反恐机构（Badan Nasional Penanggulangan Terorisme, BNPT）, 以提高反恐效益。在印度尼西亚反恐特遣部队“88部队”与印度尼西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印度尼西亚的大型恐怖组织本已土崩瓦解、不成气候。但是随着中东“伊斯兰国”运动的兴起、伊斯兰激进主义意识形态借助互联网新媒体像病毒一样蔓延到全球，印度尼西亚的恐怖主义也大有“死灰复燃”之势，面临着第二波恐怖主义的威胁，某些观察家甚至视印度尼西亚为继阿富汗之后的第二个反恐战场。

印度尼西亚市场研究机构eMarketer于2015年1月21日发布的一项统计显示，在印度尼西亚，大约92.4%的Facebook用户，每月至少通过手机登录一次该社交网站。Facebook 2014年曾宣布，其在印度尼西亚的月活跃用户达到了6900万，约占该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印度尼西亚不仅是世界上使用“脸书”的第二大国，也是维特（Twitter）使用的第四大国，社交媒体用户在印度尼西亚的使用比例之高，其原因在于该国2.4亿人口中有半数为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在这一人群中，很大一部分是活跃的社会网络使用者。另外，印度尼西亚自称为世界上第三大民主国家，在新闻舆论的管控方面以宽松著称，这也间接地为国际恐怖主义和地方极端主义思想提供了“温床”，使得恐怖主义的意识形态得以在网络社交媒体不断地传播，形成强大的舆论场，并为印度尼西亚国内新生恐怖组织动员、招募新成员、筹措资金、扩大影响提供了便利的条件。据统计，2013年开展极端主义宣传活动的网站计2650个，至2014年增加到9800个，ISIS组织的恐怖主义集团利用年轻人喜欢浏览网站的特性，灌输极端主义思潮，加大中东国际恐怖组织对印度尼西亚的渗透。

“伊斯兰国”于2014年6月高调建国，建国之初，“伊斯兰国”就得到来自印度尼西亚伊斯兰“圣战”组织的大力声援和行动支持。已于2007年宣布停止使用暴力的印度尼西亚恐怖组织“伊斯兰祈祷团”就以宗教外联的名义，通过其人道主义机构Hilal Ahmar Society Indonesia（HASI）向叙利亚提供资金并派出医疗援助代表团，以实际行动支持“伊斯兰国”的建国运动。2015年，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在印度尼西亚的影响力日益彰显，并在印度尼西亚大肆招募成员，激进思想的传播有增无减。“伊斯兰国”曾宣称，将在东南亚建立“哈里发国”的一个省，“伊斯兰国”一旦在中东地区遭遇重击，随时在东南亚开辟战线。而印度尼西亚拥有伊斯兰信众超过两亿人，是全球穆斯林最多的国家，在“伊斯兰国”眼里，这个国家多数人与“伊斯兰国”成员拥有共同的信仰，更具有渗透价值，更容易动员他们加入“圣战”，所以印度尼西亚很可能成为“远方哈里发国”（distant caliphate）的首选目标。印度尼西亚国家反恐局（BNPT）的数据显示，2015年全年度，已有大约800名有意加入极端组织的印度尼西亚人前往叙利亚和伊拉克，其中169人在土耳其通往叙利亚的边界被拦截并被遣送回印度尼西亚。除了归国极端恐怖分子，印度尼西亚也面对本土恐怖组织的威胁。1993年成立的伊斯兰祈祷团在2002年制造巴厘岛炸弹袭击，该组织领袖阿布巴卡虽在2010年被捕，但其较年轻成员另起炉灶，以中苏拉威西的波索地区为根据地，创立了“东印度尼西亚圣战士”组织，这个组织在2015年内杀害了多名警员和农民，并已宣誓效忠“伊斯兰国”。2016年1月14日，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市中心商业和使馆区一间星巴克咖啡店发生连环恐怖袭击，枪手和自杀式炸弹爆炸造成至少7死19伤，死者包括外国人和5名嫌犯。随后，“伊斯兰国”当晚承认策动袭击，表示袭击目标是外国人和保安部队。

二 多管齐下打击恐怖主义

雅加达恐怖袭击发生后，印度尼西亚政府采取多种有效途径打击恐怖主义，包括重新部署反恐特遣队、提升跨国反恐合作、冻结涉恐金融账号、关闭激进主义网站等。但IS在全球的崛起带给印度尼西亚巨大风险，这些IS“圣战士”成为印度尼西亚反恐面临的最大挑战。对于印度尼西亚而言，反恐并不像中东国家那样有集中且固定的目标，在印度尼西亚，恐怖分子和组织都较为分散，不利于集中打击，这使得印度尼西亚政府在打击恐怖主义时需要认真总结印度尼西亚自身恐怖主义特点，对症下药。自从2015年1月印度尼西亚发生恐怖袭击以来，印度尼西亚为应对更严峻的考验，加紧了相关反恐措施的制订和修改，并调整了相关政策：

修改不利于反恐的旧条款，给予相关反恐部门更大的执法权。在雅加达遭到恐怖袭击后，印度尼西亚政府拟议推行更为严厉的反恐法令，新反恐法将扩大对恐怖主义的定义，方便当局逮捕和扣押恐怖嫌犯。众议院将成立一个特别的机构来修改反恐法，通过授予执法机构更大的权力来应对恐怖主义问题。同时，印度尼西亚政府考虑通过新法，禁止到海外参与极端组织的公民回国，并加重对恐怖行为的刑罚。

任命新的反恐组织领导人，额外向反恐部队拨款1.4亿美元。原雅加达警察总长狄托（Tito Karnavia）于2015年3月被任命为国家反恐局局长，狄托拥有恐怖主义研究博士学位，1987年加入警队，曾领导隶属于警方的反恐特遣部队“88部队”（Densus 88），有着丰富的反恐经验，在对付武装分子方面取得不错的成绩。佐科政府希望借此机会加强印度尼西亚的反恐力度。除此之外，印度尼西亚政府还在调整财政预算案时，额外拨款1.4亿美元给反恐部队，以购买武器、配置及完成反恐特遣部队“88部队”新总部的建筑工程，加强反恐实力。

修建针对恐怖分子的特殊监狱，加大对藏匿恐怖分子的围剿力度。2016年3月，印度尼西亚国家反恐局（National Counterterrorism Agency）计划为已被定罪的恐怖分子建设特殊的监狱以防止他们向其他犯人传播极端思想及在监狱策划袭击。新上任的国家反恐局长蒂托说，新建立的监狱安全系数将是最高的而且将限制犯人之间的交流。根据计划，监狱的罪犯将被分成三个等级，实施者、支持者及同情者。蒂托说，在传统的监狱里，罪犯会操纵监狱系统。他们甚至准备发动袭击，例如1月的雅加达袭击。而建立特殊监狱，有区别地对待不同等级的恐怖分子，将有利于遏制极端思想的再度传播，也便于警方管理。

拟设立类似新加坡移民与关卡局的新边防机构。首都雅加达2016年1月遭遇恐怖袭击后，当局就计划修法让执法单位在反恐方面拥有更大权限。在印度尼西亚，反恐工作主要是由警方负责，但越来越大的反恐威胁已经导致警方人力吃紧。军方多次表示愿意协助反恐，当局也考虑让军方分担警方的反恐任务。印度尼西亚移民局总监向国会负责审议反恐法案的特别委员会建议，当局可参考新加坡2003年成立的移民与关卡局，并让这个结合移民局、关税局、警方与情报部门的机构，负责在边境关卡预防恐怖威胁，以便移民局的官员有权在恐怖嫌犯抵境时，直接扣押他们。

加强互联网反恐，提升跨国合作。为了应对激进组织越来越多地使用网络技术进行宣传以招募和培训新的恐怖分子，印度尼西亚国家反恐机构（BNPT）呼吁建立网络防御机构以作为反恐的关键。过去十年，印度尼西亚一直与中国以及周边其他东盟国家建立了良好的反恐合作关系，并得到了美国、澳大利亚等国的支持，在恐怖分子引渡、情报交换、反恐培训、资金监控等领域的合作获得了很大的进展。除此之外，印度尼西亚政府还利用其在伊斯兰国家中的影响力，倡议成立伊斯兰会议组织，并于2016年3月举办以“温和伊斯兰主义：用智慧力量增进人类福祉”为主题的第四届伊斯兰学者国际会议。本次会议还发布了两个颇有分量的成果文件——《玛琅宣言》和《玛琅信息》。前者旨在呼吁全世界关注部分伊斯兰国家当前的冲突，推动加强相互理解和相互尊重并和谐共存、推广温和伊斯兰教育，夯实伊斯兰国家的经济基础，增进全人类的福祉；后者号召伊斯兰世界重新审视并加大批驳威胁世界和平的价值观，团结协作以非暴力形式解决当前冲突，强化民族间和教派间积极对话与沟通，突出温和伊斯兰教育适应并引领当代世界发展潮流的作用，鼓励全球伊斯兰学者为解决全球治理难题和做出新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