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续长之尘
古今站在石窟前，打量着眼前的龙纹灵虎，抱臂侧倚在洞口，对此刻如临大敌、散发着警惕气息的灵虎视若无睹，而后自顾自地缓缓朝着石窟洞门移步，安然坐下。
“呼呵”，古今轻舒一口气，那声音仿佛在这静谧的石窟中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累死老汉了，方才实在是抱歉，搅扰了你二位的酣战的雅兴。我不过是瞧着你俩实力不相上下，且观战许久也未见胜负端倪，实在是按捺不住，这才贸然出手干扰……”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未曾抬眼瞧那灵虎一眼，只是微微低头，仿若在对着脚下的土地喃喃自语。
未等灵虎有所回应，古今又继续说道：“真的很是羡慕你们，能够拥有这般意气相投的亦敌亦友”言语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感慨。
灵虎听闻此言，双眸之中依旧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古今，那身姿犹如紧绷的弓弦，随时准备弹射而出，给予来者致命一击。它的每一根毛发都似乎直立起来，散发着野性的气息，在这昏暗的石窟中，守护着自己的领地与尊严，不容任何人轻易侵犯。
沉默片刻，古今忽尔仰头，一声轻叹悠悠飘散。随即，他偏头望向灵虎，目光平和却又透着一丝锐利，“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你在与那人交战之前，便已然身负重伤了吧？”
灵虎闻言，身躯猛地一震，仿若被人击中了要害。它下意识地将前身匍匐得更低，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浑身的肌肉紧绷，似乎在向古今宣告，即便是身负重伤，它亦将不会轻易屈服。
古今见状，神色未改，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打开那枚佩戴在指上的玉戒。从中取出一个白玉瓶，轻轻倒出一粒丹药。与此同时，将玉瓶朝着灵虎抛了过去。
灵虎顿时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知眼前的不速之客意欲何为。它向后退跃，然而身后即是冰冷坚硬的石壁，它的背部紧紧地抵着石壁，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在地上滚动的玉瓶。
待看清，发现那并非是什么致命的兵器或异物，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玉瓶时，它的眼中依旧无丝毫放松。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图从他的脸上、眼中寻找到一丝破绽或者恶意，然而它所看到的，只是古今那平静如水的面容和深邃如渊的眼神。
古今仿若未察觉灵虎的紧张与警惕，他将手中的那粒丹药轻轻丢入口中，边嚼边说道：“莫要害怕，这只是疗伤的丹药罢了。我并非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你若信得过我，便服下此药，也好早日恢复伤势。”他的声音轻柔而诚恳，为在这冰冷的石窟中注入了一股暖流，然而这暖流能否融化灵虎心中的坚冰，却仍是未知之数。
灵虎听闻此言，并未轻易动容，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谨慎。它的心中在激烈地挣扎着，一方面是身体的伤痛在催促它接受这可能的治愈机会，另一方面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古今的不信任在告诫它要小心行事。它的目光在古今和那玉瓶之间来回游移，本想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扑杀过去，然而当它望向古今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穿眼前这个少年的深浅。就在这时，它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几年之前，亦有一名与眼前这少年年纪相仿的孩童，曾经将自己轻而易举地击溃，然而在那之后，却递给自己一株疗伤灵草。那一刻，它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仿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古今见灵虎的戒备之心稍有松懈，嘴角微微上扬，挑起眉毛，耸了耸肩，说道：“我若真要取你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须用这般卑鄙的手段呢？只是觉得与你颇为投缘罢了。再者说，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于你。”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笑意背后，却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目的与期待。
灵虎听闻此言，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身影相似。渐渐地，它心中的敌意再次消散了一些。它试探性地伸出爪子，将地上的玉瓶拨弄到自己身前，然后将其中的丹药倒在地上，低下头，轻轻地嗅了数次，试图确认这丹药是否真的如古今所言，只是疗伤之用，而非暗藏玄机。
“快点吃吧，吃完我的药，你便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到时候可就得回答我的问题了。”古今忽然催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
灵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它不再犹豫，当即张开嘴巴，将地上的数十粒丹药尽数卷入腹中。丹药刚一入喉，它便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缓缓流淌，原本疲惫伤痛的身躯，顿时如沐春风一般舒泰，那积压已久的伤痛仿若在一瞬间被这神奇的药力所驱散，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激。
古今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观你之实力，在这阶境之中，应当是顶尖的存在。然而却能被他人重伤，想必那位对手更为强大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探究。
灵虎闻言，并未吭声，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恨意。古今见此情形，又接着说道：“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伤你之物，应当是来自高级阶境传闻禁地中的灵兽吧？”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若已经洞悉了一切真相，只是在等待着灵虎的确认。
灵虎听闻“禁地”二字，顿时警觉起来，它低声吼叫了两声。
“你莫要怕我，”古今连忙说道，声音柔和而安抚，“我要询问你的，并非那灵兽的底细。再者说，即便我问了，你也无法与我交流。”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灵虎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黑，显得有些尴尬。然而，它心中也明白，眼前这个少年说的是事实，它虽有灵智，却无法像人类一样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正当灵虎不解古今真正意图之时，古今忽而转过头，目光清澈地望向它，随即展颜一笑道：“你只需告诉我它在哪里便可，我一人前往。”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灵虎见状，微微一愣，似乎被古今的勇气与决心所打动。片刻之后，它站起身来，抖落了身上的灰尘与疲惫。它深深地看了一眼古今，然后缓缓走到石窟门口，仰头望向石窟外远处的山峦，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是那山肩的巨岩下么？”古今顺着它的目光望去，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与紧张。
“吼……”灵虎闻言，应了一声，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古今了然于心，他轻轻地拍了拍灵虎的后背，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我这便去了，你且好生养伤吧。”言罢，他身形一闪，仿若灵猿脱兔一般，瞬间飞身而去，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灵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伫立不动。半晌之后，它才缓缓转身，回到石窟深处，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沉沉地睡去。在它的梦中，一道少年的身影渐渐浮现，那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呔，你便是这山中最强的灵兽么？我乃是为败你而来……”“你怎如此不堪？也罢，你且告诉我最强灵兽在何处，我这便去了结了他……”在灵虎的梦中，那少年的身影仿若带着无尽的活力与勇气，在山林间穿梭，挑战着一个又一个的强者，那声音穿越时空的隧道，在灵虎的耳边久久回荡。
且说古今，离开石窟之后，并未径直朝着那巨石所在之处奔去。而是在山林之中穿梭，沿途寻觅着那些生长在山壁险峻之处的灵药妙草。这一路之上，山林静谧，鲜少见到灵兽的踪迹，只有他一人在这山水之间游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清幽。
一日之后，在这幽深的山林之中的一处开阔之地，一人一虎相峙而立，气氛凝重。
“虎兄，一日不见，今日的气色容光焕发，似与昨日判若云泥？莫不是你我分别之后，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那八尺男子率先开口，声音爽朗而洪亮，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望向灵虎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疑惑与好奇。
灵虎闻言，发出宏亮的吼声：“吼……吼……”回应男子的话语。
“什么？你竟真的吞服过灵丹妙药？还是一位少年所赠？虎兄，你可莫要诓我，这山中怎会有人……”听闻灵虎的吼声，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灵虎则打断他的话，再度吼叫两声，强调自己所言非虚，眼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你真的没有骗我？难道是昨日扰乱你我切磋之人？”男子忽然回想起昨日之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见灵虎点头回应，顿时满意地说道：“是四师弟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猜测与期待。
谁想灵虎闻言后，猛然摇头，男子见此，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宗门内有能力进入此处的，不过寥寥数人，你怎会不认识？更何况，你说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讶。
一人一虎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讨论着。灵虎昂首点了几下头，男子则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的人选，然而他绞尽脑汁，却始终难以找出究竟有何人能够符合这一条件。
“等等……”男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即打断灵虎的话，抬头问道：“那人是不是很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
“吼……”灵虎低吼几声，肯定男子的猜测，然而其中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男子听闻后，喃喃自语道：“方才我忽然想起宗门内的传闻，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当是十吟师弟。”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
也难怪男子只闻其名，原来他终日混迹于试炼之地和修炼之所，一心沉浸在武道的修炼之中，并不热衷于参与宗门内的各种活动。因此，对于当日的情形，他并未亲眼目睹，只是事后听闻宗门弟子的传言，心中将信将疑，并未过多在意。
如此想来，男子猛然抬头问道：“那虎兄可曾知晓，他赠你灵药之后，前往了何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关切。
“吼……”灵虎吼叫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什么！你说他独自去寻王兽了？他是何时动身的？”男子听闻此言，顿时失声叫道，脸上露出惊恐与担忧的神情。他深知王兽的强大与恐怖，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敢轻易与之抗衡。而如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竟然独自前往挑战，这让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待灵虎点头示意后，男子当即一跺脚，悔恨交加地说道：“虎兄，今日我等再战不得。此人乃是我宗门弟子，虽然实力强横，但他并不知晓王兽的真正实力，此番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作为宗门二师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应当去援助于他。”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将义无反顾。
灵虎闻言，亦长吼一声，似乎响应了男子的号召，眼中闪烁着斗志与决心。
“虎兄也要去么？”男子先是一惊，随即释然道：“也对，虎兄前日被兽王所伤，承蒙十吟师弟的丹药方才痊愈。此番前去，既是报恩，亦是报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与敬佩。
拿定主意后，男子与灵虎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般飞奔朝着山顶崖壁巨石之处而去。他们的身影在山林中穿梭，仿若两道疾风，卷起一片片落叶与尘土，朝着那未知的危险与挑战疾驰而去……
再说古今，历经一日的寻草觅药，此时已然位处一处崖壁上的参天巨石之下。他仰望着巨石下那黑黢黢的洞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紧张与激动。而后，他面容肃穆，缓缓迈出脚步，朝着洞口走去。
“嘀嗒”头顶的岩缝中，串串水珠缓缓滴下，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哒哒”随着他一步步深入洞内，光线愈发昏暗，被一层厚重的黑暗所笼罩。古今放开念力，小心翼翼地朝前慢行，他不愿借助萤曜石之光，担心那微弱的光芒会惊扰这洞中的神秘存在。
正当他又前行数步后，忽然感觉到洞内有一阵急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臂挡在眼前，待到巽风呼啸而过，他缓缓放下手臂，然而就在这时，他只觉眼前一闪，一道庞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面前。古今顿时毛孔炸裂，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他瞬间向后飞退数丈。
原来，他凭借着敏锐的念力感应到，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猩猩。在这微弱的光线中，只见其身长约一丈，浑身覆盖着浓密的毛发，双耳洁白如雪，双臂修长而有力，仿若通臂猿猴一般灵活而矫健。
最为可怖的是，以古今的修为，竟然未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现的。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古今的心跳瞬间加速，待飞身奔出洞口外数丈后，方才停在一棵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雨而下，浸湿了衣衫。
“这究竟是何种怪物？怎会如此神出鬼没？”他心中暗自寻思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惧。
正寻思间，头顶一片树叶飘飘，不偏不倚正落在自己肩头，古今缓缓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只见头顶枝干之上，正蹲坐一只长毛巨猿，低头盯着自己，口中露出二尺涎水。
“吼！”那兽一声怒吼，当即足蹬树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端直向下蹿来。古今一惊，又向后瞬跃数步，待一站定，发现方才落脚之处，那猩猩如同攻城巨石一般重重轰落，直将地上撞出一道三尺围圆的深坑。古今惊魂未定，冷汗如瀑。
“如若方才再慢一步，想必此时已然行过枉死城了罢！”那猩猩落地之后，并未立即扑来，而是眼露戏谑盯着自己。此时再度打量，发现其肌如金铁，势如礌石，不知为何，其面庞之上竟有一道伤疤横贯半脸，模样尤为可怖。
此时已然看清那兽模样，待到一番打量之下，古今反倒冷静下来，思量起对敌之法。他深知恐惧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绝境，唯有冷静才能寻得一线生机。于是，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目光紧紧锁住猩猩，试图从其一举一动中找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