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误战亦酣
且看古今徐步轻推那扇厚重古朴、雕纹繁复的门扉，刹那间，一座雄浑壮阔、气势磅礴的重檐庑殿宫阙昂然映入眼帘。那宫阙背倚着连绵起伏、翠影摇曳的青山，二者相融，恰似一幅天然绘就的丹青墨卷，尽显雄浑与威严。单瞧每层高达三丈三的须弥座，便令人望而生畏，其上的鸱吻昂首向天，发出无声的嘶吼；垂兽俯瞰人间，颔首低问大地，人立身其前，顿觉自身渺小若沧海一粟。
沿着须弥座徐徐前行，一方开阔无垠、坦荡如砥的广场豁然呈现眼前，长宽足有数百丈，任骏马驰骋其间，亦觉绰绰有余。广场皆由温润似玉、洁白无瑕的白玉石精心铺就，石面平整光滑，倒映着天光云影。
抬眸望向场中，此刻被匠心独运地布置成一座擂台。台上人影攒动，热闹非凡，此刻正有两道身影激烈交锋，拳脚相交，虎虎生风，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头顶的念器灵动飞舞，上下翻飞，交织出一片绚烂夺目的光影，直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场下观者如潮，喝彩声响彻云霄，震得人耳鼓生疼，为这热烈氛围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古今目睹场中激烈战况，热血瞬间沸腾至顶点，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跃跃欲试之情溢于言表。
“如此众多的少年才俊齐聚于此，若不亲身下场，酣战一场，实在是让人心中有如万千虫蚁啃噬，奇痒难耐。暂且抛开拜门之事，先瞅瞅能否觅得良机，混入其中，与他们酣畅淋漓地战上几个回合。”心中这般打定主意，古今便朝着场中缓缓靠近。在人群中左挤右搡，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挤到擂场边缘。可巧的是，恰逢台上两人激战已息，胜负已分，这让古今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兴致锐减。
只见败者此刻瘫倒场中，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身，右手捂住胸膛，嘴角有丝丝鲜血缓缓渗出，狼狈不堪。反观另一人，却傲然挺立，身姿挺拔似苍松傲雪，眸光冷峻，傲视群雄。
“此战，萧鱼宫胜！”场白陡然扬起洪亮如钟、穿云裂石的嗓音，高声宣布道。众人听闻，顿时欢呼雀跃，喧嚣的喝彩声仿若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久久不息。
正当古今急得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思量着如何才能浑水摸鱼，设法上场与胜者切磋一番之时，场白的那洪亮如钟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知还有谁敢上台挑战？”古今闻言，心中顿时一喜，原来这竟是一场攻擂之战，当下他喜不自胜，身形一闪，仿若一只矫健敏捷的飞燕，纵身一跃，稳稳立于台上。
众人待看清古今青涩稚嫩的模样，不禁面露诧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此人是谁？莫不是不要命了？也不知是哪位导师门下的子弟，这般贸然上台，岂不是自寻死路？守擂之人可是宗门中战力数一数二的三师兄萧鱼宫啊！更何况，此战并非寻常切磋，这小子年纪轻轻，稚气未脱，这种场合怕是不合适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当即喝起了倒彩，声声倒彩直朝古今，为他的莽撞行径感到不耻。“如此年纪，凑什么热闹？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涎皮赖脸之人？”
就连场白见到古今，也愣了片刻，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随后，他苦笑着转过头，望向高席之上，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征求席位之上那位一头青丝、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的意见。
那中年男子目光深邃如渊，仿若能洞悉世间万物，见此情形，思忖了短短半息，旋即微微点头，向场白示意，口中轻声道：“便由他去吧，权当是一场历练，对此子而言，也并非坏事。”
场白得了指示，当即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攻擂弟子，报上名来。”
古今环顾场外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却浑然不解其意，当下也未过多在意，只是神色恭敬地抱拳，对着萧鱼宫朗声道：“弟子十吟，请师兄赐教。”
场下之人听闻发现并未听过这个名号。唯有席上一位中年女子，听闻后身体微不可察觉地轻轻一颤，心中惊疑不定：“此子竟真的来了，只不过为何才到？”
场白见此情形，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年纪不大，心气倒不小。”而后，在古今那满是莫名的注视下，大喝一声：“开始！”
一声令下，还未等古今有所动作，便见对面的萧鱼宫面色阴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的暗夜，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咔咔作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飞身朝着古今扑来。话说古今已然多日不曾经历战事，此刻体内的热血早已饥渴难耐。遇此酣战良机，他亦不愿有丝毫拖沓，当即催动体内念力，御起七殇剑，迎头赶上，直面萧鱼宫手中两柄灵丝软剑。七殇剑如灵动矫健的蛟龙，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分，反倒游刃有余。
萧鱼宫见古今念道修为不低，心中忌惮，又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便一边出招，一边缓缓向前推进，与古今拳脚相向，试图以此作为试探，摸清古今虚实。两人皆是未尽全力，仅仅战了十几个回合，便各自退回安全距离，心中对对手的实力已有些许了解。稍作休整之后，萧鱼宫再度袭来，此番他势头迅猛无比，看其姿态，显然是要全力以赴，不再保留。
古今见此情形，亦不愿藏拙，当即迈开灵动如鬼魅的游龙步，双手握拳成掌，七寸拳与开枢掌变幻无常，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另一手则捏握断水逆，气力奔放，使出四成力道，瞬息间便与萧鱼宫施展的八字伏虎拳狠狠撞至一起。
见此情景，场下之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究竟是何人？为何此前从未听闻过他的名号，而如今却横空出世，竟能与萧鱼宫师兄抗衡，不分伯仲。”众人心中暗自思量，却苦无结果，高席之上的多位导师心中亦满是疑惑：“既是内门弟子，之前却为何默默无闻，毫无作为，直至如今方才崭露头角，究竟是哪位名师的弟子？”
唯有台面之上的中年女人心中惊雷轰响：“十吟……，此子乃我在聚宝都所招，当时与我承诺三月便到，可如今已然过去半年有余，如若不是此时现身，我都险些将其忘了。”无需赘述，正是古今还未正式拜师的导师秦茹虹。
却说众人皆看清古今念道修为仅乃二阶，但其展现出的实力却可与已入四阶许久的萧鱼宫匹敌，甚至不落下风，众人见状，不免惊得张口结舌。再说萧鱼宫与古今战至酣处，忽然发出一阵阴冷邪笑，夜枭啼鸣般直让古今浑身汗毛乍起，鸡皮疙瘩遍布全身，随即，他压低嗓音低语：“小犊子，战力尚可，却还是差得远，妄图坏我计划，我便让你知晓后果。”言毕，便见他退回数步，双手飞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剑蛇铳！”
古今见古怪招式，并不知晓其中暗藏的玄机。但他也并非愚笨之人，心知对手即将下实手，当下也不再遮掩，果断开启修罗体。刹那间，周身被一层赤雾笼罩，朦胧神秘。众人见此，皆以为是古今的独家秘法，便纷纷好奇地观望。
古今开启修罗体后，武道修为瞬间提升数层，似被神明加持。他只御七殇剑，朝着双剑奋力抵挡而去，同时怒踏地面，战神般向前窜出，瞬间便至萧鱼宫面前，双手拳掌齐飞，仿若狂风暴雨，雷霆万钧。
萧鱼宫并未料到古今身怀这般异能，反应不及，只得仓促以臂相挡。与此同时，古今的拳掌已然重重地落在他的胸前臂膊之上。只听闻几道清脆的骨裂之声，萧鱼宫似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狼狈不堪。见此，古今刚欲乘胜追击，却陡然直觉一阵强烈的危险之感扑面而来，他当即身形一闪，跳开身来，才惊觉脚下不知何时暗藏了一根寒冰针芒，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自脚底朝上迅猛袭来。
虽是已有提防，却奈何速度略有不及，只听得寒冰针芒“刺啦”一声，仿若毒蛇吐信，自右脚底穿入，一路向上，从股骨穿出。古今当即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心中暗自庆幸：“若是再晚一步，这针怕是不止贯穿右腿如此简单。”同时，他对萧鱼宫的阴险狡诈行径，不由充满芥蒂：“当真是阴险狠毒！”
萧鱼宫此时立于远端，双臂无力地垂在一侧，口角溢血，却强忍痛楚，御两剑一针，带着一击必杀的决心，再度向古今袭去。“哼，此招本是为大师兄准备的，既然你要寻死，便成全你了！”萧鱼宫面带邪笑，死死地盯着古今。
心中忖度一番，古今却也不慌，镇定自若地取出赤袋，挡于身前，竖起一道坚固的盾牌。只御七殇剑，全力抵挡三道念器，同时盘坐下来，双手印法翻飞。
“故弄玄虚！”萧鱼宫见三道念器只与古今一道念器交战却未占上风，心中不由大怒，当即甩开双臂，迈步而上，飞起一脚，朝古今踏来。
古今则仿若未闻，依旧一动不动。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却发现他手中印法一停，刹那间，双眼猛地睁开，口中轻微发出一道声响：“呜……”
随之怪声一出，萧鱼宫半空的身躯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竟停滞了一息。而趁此时机，古今单腿起身，一击摩诃二掌断水逆，重重落于萧鱼宫腰际，将其再度打飞。此时众人皆愣在场下，并不知晓古今究竟所施何法，竟能使半空之人瞬息停滞。席上诸多导师亦是一怔，只有寥寥一二人眼中一阵闪烁，洞察了其中秘密，心中道：“竟是下行之法，有趣……”
却说萧鱼宫亦未明白情况便倒飞而出，此番不比前次，这道掌法，教其骨断筋摧，肺腑大乱。霎时倒地不起，被人匆匆抬下疗伤。见此，全场噤若寒蝉，那场白亦一脸茫然，以为古今使出何等阴险舞弊手段，再度转头看向席位之上男子征求其意见。
那男子笑吟吟地朝场白点头，言外之是此战并无不当之处，场白见此，当即呼声道：“此……战，胜者十吟！”
待到最后一字落下，场中顿时炸开了锅，雷鸣般的沸腾声响起，众人虽是不解，但见席上男子之意，应是无有违反规则的举动，不免对古今刮目相看：“这小子竟以如此年纪，且念道二阶修为，将三师兄战败，当真是太过妖孽……”
再说古今，此时已胜，便盘坐台上，掏出一粒丹药，吞入口中，恢复起来，毕竟为擂台之战，时间紧迫，不容懈怠。盘坐之时，古今不免对方才施展的法门思量起来：“无荒真言，当真是难悟，修习如此之久，也依旧发不出真言之力，不过即便如此，便已极为不俗，想来日后定要对此真言多加修炼……
约莫两刻之后，古今站起身来，对那场白点头示意，言下之意是已然修养完毕。场白见此，便仰头高呼道：“不知还有何人攻擂？”
闻言，场下弟子皆默不作声，而此时此刻，场外高席的一个位子上，一妙龄火辣少女似被点燃的火药桶，坐不住地跳起脚来，捶胸顿足道：“哼，当真是一群无用之辈，总不能教我……”，似是想到何事，少女顿时撒起泼来。奔跳如雷的同时双眸不时落到场外某位男子身上，心中又思道：“如今只有大师兄可战胜此人，大师兄……”
提及此人，少女顿时双颊酡红，看着场外身形颀长的翩翩少年，心如鹿撞，可奈何良久过去，那少年却依旧无作，不禁慌乱起来。
“大师兄，快快救我……”，少女低声呐喊，却发现并无效果。
话说古今此时立于台上，看着台下众人的眼光，只觉莫名其妙，心中思量道：“难道剑辰宗再无强者？这便无人再战了么？”，顿时只余无趣。
与此同时，场下一座院落某处。“你个废物，竟连一个小孩都敌不过，更况其还无半点名头！”，一位黑袍男子雷公发怒，破口大骂。听闻，少年方才低头道：“导师，那人有鬼……”
“我看你才有鬼，如此大好时机，便教你这不争气的白白浪费，此番比武，文浩阳并不喜那小妮子，云中卧对此亦无兴趣，你便是最佳人选，却不料竟最后折于一小子身上，搅乱为师大计，真恨不得将你废了”，男子怒不可遏，气无可宣。
闻言，少年只得瑟瑟发抖，不敢顶撞，只眼神阴鸷，恨恨的盯着门户咬牙切齿，被训少年便正是方才被古今战败的萧鱼宫，此时不多言。
再说擂场边的另一处，那白衣少年依旧停伫不动，忽然，自其身边出现一白袍中年男子，散发和蔼却面带苦笑。拍了拍少年肩膀道：“浩阳，为师虽知你不喜那小妮子，但此番你是众望所归，在场皆是同门弟子，众人怎能堪忍首席被一名不知名的小子夺了去，依为师建议，你还是出战罢”。
少年闻言，身体略微一颤，犹豫极久，心中却有不甘，却难奈师命难违，只得硬着心头，默默的朝场内而去。
见那少年朝场中而去，众人皆是欢呼雀跃，高席之上的少女尤为剧烈，此时桃面绯红，激动万分。“我便说嘛，大师兄心中还是有我的，果不出我所料，众人之中，也只大师兄可敌群雄，而此战大师兄若是得胜，那么岂不是正中我怀……”，如是想到，少女的脸便愈发通红，似是要滴出血一般。
却说古今立于场中良久，却不见动静，正闲来无事，便四下打量场下众人，只觉皆属一般，正扫视间，突然一道与众不同的身影映入眼帘，在最外围的须弥座凭栏之上，一名紫衣少年正惬意地躺于台下石栏之上呼呼大睡，新奇之余细细打量，发现竟让自己感受到一丝危险，不禁对对方感起兴趣。
正当其寻思时，才发现场外众人竟不约而同侧首看向一边，循众人目光看去，便见一白衣少年正缓步朝场中而来，那少年身姿清逸，仿若嫡仙临世，衣袂飘飘，自带一股超凡脱俗之气。古今目光如炬，打量一瞬，心中惊疑道：“此人亦很强！”其周身气息虽看似平和，却如渊渟岳峙，暗藏无尽锋芒，让人不敢小觑。
当白衣少年踏入场中的一刻，那场白当即兴致高涨，似被点燃了激情之火，高呼道：“文浩阳，终是忍不住了么？”声音响彻云霄，让本就炽热的氛围再度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