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合酩堕落
下午两点多了,院长依然没有回来。打了几通电话也没接。虽说一时半会子车迟还应付得来,但合虔毕竟是一言不发地失踪了,他还是有些不安。更何况合虔的身份对外还是保密的,他也不愿去联系警方。
又过了一个钟头,他在楼下看到了合虔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他是个尽职尽责的秘书,不会去过问领导的行踪,只要合虔不是一去不回就好。
他进了办公室,脸色并不好,还带回了出去时带走的那个小箱子。
“子车,今天剩下的日程全都帮我推后,我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做。”说着,他又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进了水,帮我修理一下,小心不要删了里面的东西——我知道你不会去看的。”
“可是院长,今天下午那场会议……”
“推不掉,你替我出席。”他似乎要赶时间,转身又要出门,“实在不行,我回来之后亲自向他们致歉。”
“……那您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说不准。”
子车迟疑了一下。很不对劲,不只是事情,就连院长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对劲。
“院长,您的领子歪了,”他追了上来,佯装只是给合虔整理一下衣领,“好了。请您早去早回。”
子车迟碰到他衣领的那一瞬间,合虔回过头来,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在他整理完之后,又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子车迟的直觉没错,那个回到ABOVE的人的确不是合虔本人。
合虔醒过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加上拉了窗帘,整个屋子里一片昏暗。他身上还有些麻木,脑袋也迷迷糊糊,屋子里浓烈的酒精气味也让他有点恶心。他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天气本来就是这样,还是他眼前发黑看不分明了。
合虔感觉自己好像是坐在椅子上,背后靠着墙。他试着动了动,除了麻木感外,四肢还有些拘束,好像被皮带什么的东西给固定住了。
“哥哥,你醒了吗……”
闻声,他抬了抬头,看见合酩从另一边——大概是厨房——拐了出来。她那动听的声音,不知怎么,现在听起来,倒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她一席红裙,胸乳半袒,海蓝色的头发半披在肩头。浓妆艳抹,在昏暗中却显得惨白如鬼魅。手里拿着酒杯,杯中的酒随着她妩媚的步伐晃动着。
“酩儿,你这是……”
他别过头去,视线有意避开合酩那妖娆的身姿。这副模样,绝对不是合虔记忆中那个清纯的女孩。
“为什么不看我?你不是想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吗?”她的声音凄凉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嗓音。
“看着我呀!酩儿这个样子好看吗?”
她走得更近了,一只腿跪在了他的腿上,又扳过合虔的下巴,硬要让他看着她。
合虔闭了眼,没敢看她。他心头作痛,怕玷污了她。一直以来,他对她不管不问,竟不知道她现在居然堕落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吗?还是觉得酩儿不知羞耻?”她冷笑着,“是觉得酩儿给你丢脸了吗?酩儿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
还未说出口,合虔只觉什么软软的东西附上了他的唇,紧接着他的口腔就开始发麻,仿佛是一团火从喉咙烧了下去,整个食道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痉挛。
“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嫌酩儿脏吗?人工呼吸都做过,还有什么做不得的?”她的声音依然冰冷得可怕,“还是说……你连这种程度的酒都喝不起?”
她端着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点味道也没有……跟阿楠给的威士忌相比,真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就是在夜店,也没喝过这么淡的……”她拿那酒杯抵了抵他的下唇,“你不觉得像水一样吗?还是说,嫌差了点佐料?”
合虔见她将肩头的衣领又往下拉了拉,痛苦地又一次闭上眼睛。
“觉得酩儿不够好看吗?哈哈,凭你这张脸,怕是去那种地方也能比我混得好吧……”
“酩儿,别勉强自己了……你不是这样的孩子……”
合酩身上一震。她宁愿他骂她寡廉鲜耻,骂她不明是非,骂她疯癫,骂她堕落……可为什么,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是这么盲目地信她,还是这么天真?
“你懂什么?你算我什么人?!我就是这样的人,是被奸出来的孽种,哪里像你,是母亲和她那真正的心上人的孩子……”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厨房。合虔还没参透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孽种?他和她分明是一母同胞,怎么可能……就算母亲有所隐瞒,他们不是双胞胎,酩儿比他小一年,与他有着不同的父亲,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胡说什么?酩儿……”他有些语无伦次,“回来,别做傻事,那些都是你的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她又一次出现了,这次手里拿着一个酒瓶,里面半装着琥珀色的液体——他看不清颜色,只是估计大概是琥珀色,发疯似的喊道,“我堕过胎了,也验过DNA!你猜怎么着?我们是近亲,那个男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合虔眼前有些发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酩儿……你骗我的吧?你才十九岁,怎么……”
“怎么不行?试着当了个纨绔的玩物!”她那涂满了白粉的脸憋得发红,“那群人……那些人本要拉我做什么圣女……可是,我没有异能哇……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连异能都看不起我……那个人……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就把我赶出了组织!要不是邓楠收留我,我都不知道要死在哪里了!”
她又靠了过来,拿瓶嘴指着他。
“邓少查那狗东西,不就想掩盖他二十年前干的那码事吗?谁稀罕他邓家!谁稀罕当他女儿!谁稀罕当他儿媳!”合酩一直以来怨恨母亲偏心,可此刻竟能理解她、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了,“还不如当个妓女干净……”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可这酒性烈,还没咽进去,她就全都咳了出来。
“别喝了……”
“我不喝,你替我喝呀?”
她眼里全是血丝,几乎要与玫瑰红色的虹膜融为一体。她的目光空洞,唯一一点光,却散发着死亡的冰冷。
“……我替你喝。”看着合酩的样子,比起心寒,他还是更为心酸,于是说道,“酩儿,这不是你的本性,你可以走出来……”
“你……”合酩浑身颤抖着,牙齿打着颤,“你还不如叫我去死!你个……”
合虔第一次尝到烈酒的滋味,隐隐约约好像在红莲业火中走了一回,全身都在着火,又冷得出奇,天旋地转,仿佛已然跌落地狱。他欣赏不来那种味道,而被硬灌进那么一口的感觉更是说不出的怪异。
“啊——”
迷糊之中,他好像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撞击声和酩儿尖叫的声音。那瓶未喝完的酒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碎了一地。
“真是够了!你要自甘堕落,要下地狱自己去,折磨爱你的人算什么本事?!你敢这么做,还不是仗着他还关心你?”
合酩挣扎着直起身来,愣愣地看着突然破窗而入、形如枯骨的陌生人,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多少年了,你还是这样让人瞧不起……”
“螺真……别伤害她……”合虔嘶哑着嗓子,用最后的意识喊道。
剑螺真进来之前,在窗外少趴了一会儿,本想观察一下情况,但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砸了窗户进来,扯开合酩,任她摔在地上。她是怎么对合虔的,他隔着窗帘虽没看见,也听了个三分四分,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没想到进来之后听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叫他别伤害她……
“……到底是谁伤害谁啊……”
他解开了拴着合虔的皮带,又冷冷地看了合酩一眼,只见她呆呆地淌着泪,不敢抬头,也没敢发声。
“真是冤家……”他没再看她,扶着合虔从门出去,还不晚回过头来,“你好自为之,别想着再去讨死。”
他们走了。合酩终于绷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仿佛是从鬼门关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