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溺水

这些日子，合虔除了处理ABOVE事务之外，也以研究为名，让子车迟留意着现存的秘桐。

他简单地跟邱朗说了些“侦查结果”，只字未提遇到剑螺真的事，也没向她抱怨对警方的不满。看样子她确实不知道樊唤忒内公开他信息的事，也为爆炸的事感到惊奇。他不能完全信任她，但还是欣赏她的为人，没有因怀疑而辞退她，却也没有由着她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只在外出时叫上她。

“如果我一直藏在ABOVE，对于外界，或许会更好一些。”他这么跟她说的。

好在樊唤忒的人没有再找上ABOVE来，不知是不知道他在这里，还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暂时不用担心樊唤忒的纠缠，不过相应的，他也没能了解到体育馆事件的后续——樊唤忒又一次把消息封锁了。

此外，他还有个无关紧要的新发现——他在白芪的那一堆文件里，发现了一根银发。当然，这就是另外一类事情了，如果真是白芪女士的头发的话，大概会很有纪念意义。说起来，白芪的私生活简直像个谜，只有成果闻名于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白芪女士的样貌呢。于是，他又缠了缠那根长发，想着哪天闲来无事分析一下她的DNA。不过目前这个计划还是要搁一搁。

他还和剑螺真碰过几次头，经过ABOVE外的河流，到更西边的老区街市，给他一些ABOVE设计制作的、无伤大雅的小设备。

给螺真的检测镜的造型是合虔亲自设计的，外表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宽边眼镜，却很配他的脸型，功能除了之前合虔丢给刑警的那个眼镜具备的之外，还有追踪功能。合虔也重新拿回了火机，不过目前这个阶段，火机的作用似乎已经微乎其微了。

他并不总在高金，所以碰头前，通常是剑螺真先联系合虔。这天中午，合虔又把工作暂且交给子车迟处理，提了个小箱子，在午休的时候一个人出了ABOVE。

秋天已经接近尾声。午后不到一点钟，尽管日头更暖，ABOVE西门还是相对冷清的。他一向不会留意路上的人，可这一次，在踏上玻璃桥的时候，他看到一抹熟悉的海蓝色，不由地愣了愣脚步。

她是在等他。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空洞无神。她衣着单薄，怀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她的身姿、面庞，比起上次见来，似乎要更丰满了些，但她却又面色憔悴，仿佛受了什么突如其来的重大打击。

他呆立了能有两分钟，还是决定迎上去。至于要说什么——现在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她有什么话，他倒还愿意凭借血缘的那一点点纽带，听听而已。

他刚重新迈出两步，只见合酩回过头去，僵硬地爬上了护栏。这时，他看出她手中拿的是一个实心砂铁哑铃。

“酩儿？！”

这一幕的出现着实让合虔始料未及。还未等合虔跑到她的跟前，她就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动作僵硬，却丝毫没有犹豫的样子。

“噗通”一声，她掉进了河里，接着便不见了身影。事发突然，合虔也没来得及思考，扔下箱子，紧跟着跳进水中。好在流经高金的河段清理得很好，虽说水流并不缓，然而水质清澈，也没怎么有淤泥。

没过多久，他总算发现了坠入水底的合酩，她的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哑铃。合虔加快了速度，来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臂的时候，才发现她用缆绳把哑铃系在了左腕上。好在合虔身上有个多功能折叠工具，拆出刀来割断了绳子，夺下了哑铃，带合酩浮了上去。

他们上岸的时候，离桥底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合虔给酩儿控过水，喊着她的名字，她却依然没有恢复呼吸和脉搏。于是他替她解了领扣，给她做了心肺复苏。

他的心里乱的很。醒来这么久，他都没有主动去打听合酩的事，没想到她又一次在他面前上演自杀戏码——而这次，似乎不是装装样子了。

合酩的情况还好，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心跳和自主呼吸。她面色苍白，半睁了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合虔。

合虔总算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他掏了掏兜，发现手机刚才被水流冲走了。

“没关系……附医就在附近。”合虔说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合酩还是安慰自己。他没有去征求她的意见，把她抱了起来。这时，合酩仿佛又突然涌起了力气，瞪着眼睛，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不……我不去医院！……合虔，哥……哥哥……带我回家好不好？求你了……我开车过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停在那边……你送我回家……”

“别胡闹，酩儿。”合虔轻声训道，“虽说你醒得快，但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没事的，我没事了！”她又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好像在撒娇，却似乎要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一般，勒得合虔差点喘不过气来，“我不去医院……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带酩儿回家好不好？酩儿除了你，再没有亲人了呀！……”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又咬了咬牙，“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再去死一遍，当着其他人的面，告诉他们是哥哥逼死我的！”

小的时候，他就总拿合酩的撒娇没办法，现在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这方面依然没什么长进。她一服软，不知不觉，他也就原谅她了。可她偏偏又以死相逼，留下她一个人，合虔又不放心了。

“好好，不去医院，你别再乱来了。”

她身上还湿答答的，坐在后车座上，蜷缩着身子。合虔沿着导航上的路线开着车，心里暗叹可怜，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里依然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亮。

邱朗说的没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合酩的确没有继承到异能。那么异能究竟去了哪儿？或许被之前猎取火象的那个组织弄去了？合虔也不得而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合虔问道，“为什么跳河？”

合酩低着头，也没有回答。

“不说算了。”合虔也没有逼迫她，“回去之后好好洗个澡，别再做傻事了。”

车子驶入了高金外围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地皮昂贵却没还多少住户。她让合虔把车就停在单元旁，拉着他上了楼，还一步一回头，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光住在这里，也能说明合酩现在的生活并不拮据了。也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妹妹，但毕竟她和邱朗分开到现在不过才一两年。合虔总觉得，如果是她一个人生活的话，很难这么快挣足买房的钱。

“回家了就告诉你。”合酩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

她在前面开了门，先进了屋。窗帘都拉上了，里面显得十分昏暗。

“一个人在这里住吗？”

合酩没有回答，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棍状的东西。她突然站定，猛地回过身来。当合虔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麻痹感从腰间传至全身，他瞬间浑身无力，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合酩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身上的水把电导过来。她喘息着，还有些惊魂未定。

“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在他嘴边探了探，有鼻息，却没有听见答复。

“合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