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焦虑

我从云都返回醋县，心贴满了补丁。

生活不顺的人，总想乘坐一架时光机，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去逃避一切烦恼。

我躺在醋县公园的草丛上面，此起彼伏的愤懑如野草一般疯长。我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把头埋进杂草。

辍学后，我像掉进了无底洞，被千丝万缕的蜘蛛网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我想，就像大炮打蚊子，堂吉诃德战风车，有些事总是徒劳的。

也许一味逃避，只会让事情更糟。

回到家里，我翻开一本盗版书，安慰破碎的心。

险象环生，荆棘丛生，逆境重生，妙趣横生，这就是人生。

人生多的是落寞，少的是喜乐。

被生活打回原形的我，孤傲，决绝，吊儿郎当，决意走一条平凡之路。哪怕这一路都是乌鸦，哪怕这路上没有喜鹊。

我和老爸大吵了一架，他还动了手。是因为退学的事。

老妈今天也挺生气，她嫌我爸关键时刻只知道窝里横，于是他俩也大吵了一架。

“多少年不穿的鞋，攒啥的呢？往哪里堆？”老爸踢着地上的鞋。

老妈使劲摔着碗筷，“还不买菜，地上的菜都蔫了！”

爸妈平时并不咋吵架，但这些天惨烈的热战冷战昼战夜战大战小战内战外战，于是我彻底崩溃了。

老爸再次走进我的小卧室，急切而关切地说：“儿子，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了你能上那个大学，费了多大的劲，你说不去就不去，开玩笑吧？最近看你神魂颠倒的，把老子急疯了，你知道吗？唉，有什么心事可以和爸爸说说。”

我一声不吭。

老爸摔门离开。

老妈端着果盘进来，“妈告你，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知道吧，你在我这儿得到最大的安慰，每件事情都有，我出面给你解决完了。你就说本身自己的事情大了，你自己得考虑自己的前途了。不能还是个孩子一样，知道吧，学校是有一定的责任，但你也有一定的责任，知道吧？就是说，如果别人看到了，这不是你的行为，不是一个大孩子的行为，这是个小孩子的任性。”

“啥也别说了！妈，那样的学校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我有时真想离家出走，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远离喧嚣，忘乎所以地流浪……

退学后的我倔强而叛逆，每天晃荡在故乡的湖畔，时而莫名呐喊，时而暴跳如雷……

有时真想跳进湖心，洗个澡，清个凉，做个梦，一觉不醒，和悲惨世界说“别了！”

我仿佛陷落在茫茫大海，却找不到一艘自由的方舟。现实的飓风说来就来，却不知哪儿才是我的彼岸？

这几天，我彷徨在故乡的湖畔，想突围，想解脱，想脱离各种困扰，却依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

我本想安安然然地修完学分，可命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动了我的“奶酪”，灭了我的大学梦。

我难过得浑身发抖，每天都睡不着觉。

我得了焦虑症。

一团无名的烈火喷泼而出，在冥冥中燃烧而爆炸。

我半夜从梦中惊醒，大概是凌晨四点，浑身无力，满头虚汗，是的，又做噩梦了。

我梦见老猿死了。

后来喝了片安眠药，抱着鲁迅枕头，才勉勉强强入睡，但也是浅睡眠。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变亮，但我依然沉浸在苦海无法自拔，我伸出拳头向松软的床砸去，冥冥中看见一艘巨轮向我驶来。

上午，我爸把鳌叔叫来为我诊断，他号了号我的脉，看了看我的脸，淡定地说：“小伙子，你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找个对象就好了……”

老爸安慰我妈说：“儿子退学就退学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文凭还有文化啊。”

可我还是非常憋屈，胸中的块垒无法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