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夜 魔法史
“从此，丰收城的要道变成了一片死域，这里不但徘徊着无数不死者，还能将死在附近的生物变成亡灵。想要在北地与金穗平原之间穿行，就只剩下了翻越赫斯塔金山脉和从海上绕行这两条路。现在大家都知道，人族已经把北地的居民撤了回来，那片气候险恶的土地如今是兽族的大本营。”
“这条造孽的金龙被称作‘金亡’，后来也有些勇者想杀掉它扬名立万，但几千年过去了，它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
安雅举起了手。
“拉弗莱特小姐，请讲。”
戴利夫人有些诧异。她一直在观察学生们的反应，安雅作为名人更受到了特别关照。
在戴利夫人的眼里，安雅一直心不在焉，几乎不怎么抬眼看讲台，要不是碍于面子几乎就要趴下睡了。
简直就是她最讨厌的那种，除却一副长相一无是处的女学生。
“教授，您说黑暗精灵都会黑魔法，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可以随意使用大墓地的通路？兽族是他们的走狗，通过北地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你很敏锐，拉弗莱特小姐。但事实不是这样，因为黑暗精灵族非常迷信。”
戴利夫人对安雅赞许地一笑，算是对她独立思考的奖励。
“即使数量稀少，精灵族也是非常强大的存在。黑暗精灵由于性格残忍、社会等级森严，实力比他们散漫的高等精灵亲戚还要强上数倍，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迷信的特点，恐怕早已统治这个世界了。”
“黑暗精灵的皇族历代传承着非常强大的预言能力，这种能力让他们一族自产生起，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大危机。相对地，强大的能力需要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他们全族上下都要严格遵守大司命的指示。有时，这些指示看似不合常理，比如时机成熟也不能袭击敌手、杀一批完全没有威胁的车队之类的。”
“他们的行动完全无法以正常逻辑预测，一切都要看司命又收到了什么样的神谕。而这些神谕中，有一条就是‘不得从和平谷入侵人族腹地’。”
教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黑暗精灵族是不可理喻的傻帽。
“不过，有些实力强大的兽族萨满也能活着穿越大墓地，所以我们在这可憎的区域附近设有岗哨，还有幻术法师团维持着不间断的【全视之眼】，用来提防兽族的探子。”
“在当代，黑暗女神的信仰对我族来说是明令禁止的，尤其是死灵法术！大家作为人族的希望、我族的未来，一定要从自身做起，杀死一切目击到的不死生物，终止它们可憎的命运，还世界一个美好的明天！”
咚！咚！咚！
埃曼钮大钟报起了时，现在是上午8时。
戴利夫人激情四射的演说被打断，只好不情不愿地又喝起了水，红红的枸杞在茶汤中起伏。
***
埃莉诺貌似对罗杰学长很感兴趣，下课后三人走在路上，她一直在找机会对他说话，安雅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与其说这是魔法史，还不如说是思想教育，戴利夫人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巩固大家的信仰上。
从会说话起，安雅就受到“要痛恨不死生物”的教诲，她也一直觉得送它们安息是作为生者的责任。
直到那天晚上，在祭司院见到了那名不死者……
她又想起了当自己大喝一声时，亡者那诡异的停顿，和最后望向她的视线。
有没有可能，她以后会走上一条驱使死灵的道路……
“安雅，安雅？”
“啊，你刚才说啥了？”
“学长问你哪，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
埃莉诺将手伸到安雅眼前晃了晃，重复了一遍。
安雅抬眼，见罗杰学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贵族学生都可以选择在宿舍里用餐，这些服务包含在他们付的学费里，会有佣人把饭菜送过去。
他们也可以去修道院生活区的餐厅用餐，这里供应的饭菜口味就要多一些，不过要另外掏钱才行。
“我就不去了。”安雅说，“今晚我还想参加祭司院的夜祭，生活区离得太远，过去太麻烦了。”
“咦……原来你这么虔诚吗？我都没看出来……”
埃莉诺嘟了嘟嘴，撒娇似的说。
安雅心说我自然不是虔诚的，但是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说出口，只能干笑了几声。
“你和学长去吧，我和人约好了的。”
“你还认识祭司院的人吗？虽然你不参加联谊会，朋友倒是不少啊。”
罗杰学长惊讶地看了安雅一眼，阴阳道。
“是啊，因为我是大众情人。”
安雅脸不红气不喘。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习惯罗杰学长病兮兮的阴阳怪气了。
***
安雅一点也不饿。她回到宿舍吃了一块面包，又喝了点牛奶，就急匆匆地向祭司院出发。
在祭司院门口，她又撞到了什么人。
准确地说，是这人故意撞上了她。
安雅低着头疾走，眼角余光瞥见一人靠近，她下意识地避开，那人却故意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又换了个方向，对方又挡到了她的面前。
安雅只能抬起头来，面色不善。
“你真喜欢走路不看道啊，拉弗莱特小姐。”
来人是一名祭司打扮的男性，他长得不矮，但明显有些驼背，这让他的脖子显得很短，也让他普通的长相看上去有些猥琐。
“……”安雅懒得理他，甩了个你是哪位的眼神。
“而且你还是不太懂礼数。别人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回答？这是对待神的使者的态度？”
“看在你是新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以后可要尊敬一点，我看你很喜欢祭司院吧，你不会想得罪我的——哎呦！”
话还没说完，安雅已经快速两步冲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变成了几句哀嚎，随着这位祭司一起滚下了台阶。
安雅已经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一次来祭司院的时候撞倒她的那个人，叫什么巴洛的。克丽丝汀还专门为他求过情，让她日后不要找他的麻烦。
虽然她答应了，可是他来找她的麻烦，她就没办法了。
只是克丽丝汀貌似说过，巴洛是很势利的人。
“如果知道你是贵族，就不会那样趾高气扬了。”
——她不是这样说的吗？那为什么他又不长眼地来碰瓷了？
“啊呀——！！”
安雅还在思考，就看到以身拭阶的巴洛撞到一双脚下，被迫停住了滚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