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强盗的师傅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在连绵不绝的大山之中，放眼望去都是看不见边际的树林，除了树还是树。处在这样的环境，若是你碰见了强盗，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算是世外桃源，只要你肯下功夫，舍得出力气，丰衣足食是没有问题的，再者说了，没有哪家的官兵会傻到跑来这样的地方收税，征兵，更或者是布教传道之类的。而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偏偏住的是一群强盗，这票人除了舞刀弄枪，便只会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所以众强盗们日子过得是惨巴巴的，都快吃了上顿没下顿。方圆几十里地界被他们抢的抢，杀的杀，早就没了人影，不得已只好四处守猎一般，越跑越远。
这不，今日翻了几座山之后，便碰见了冷傲然一行三人，一场恶战之后，没成想却是强盗老大和冷傲然师出同门，真是不打不相识。而冷傲然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三人命总算保住了，在强盗大哥的执意相邀下，爷孙三人便跟着回了山寨，这帮人真是沿路见什么便逮什么，山间的野菜，有几个人还带着锄头和柴火，刨洞熏兔子，天黑的时候，众人回到了山寨，密林深处的一个大山洞里，里面还流淌着一股山泉，要说起来这里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入夜，强盗大哥很隆重的在山洞里摆了一桌接丰的酒菜，在山洞的上首最高处，摆着一张案桌，桌上点着香，放着一个野猪头，供着两个牌位，冷傲然不经意一看，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其中一个牌位上写的却是冷宏祖师之位。
“敢问大哥！这是？”冷傲然抬手指着牌位，很是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当家大哥笑了，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冷大侠他老人家当年也是出身绿林之间，是咱们的同道，以剑法成名于世，劫富济贫，那可是闯下了大大的名头，我可是十万分的佩服呀！况且我这身功夫也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虽然从来没见过他老人家，但怎么算也是他的弟子，在这供着他的牌位，也不为过，敢问小兄弟是他的哪一门弟子？”
“我跟着师傅姓冷，叫冷傲然，是他的第十一个弟子”冷傲然道。
“你这么年轻，不对呀！我可听说他老人当家被那朝廷的走狗落凌风打下了断魂崖，在此之前也只收了八个徒弟，又怎么还会有十一个？”大哥满脸狐疑的问道。冷傲然看着这位热诚的光头当家大哥，心也是热了，没有丝毫的隐瞒，把这十多年间的事全说了。
“哼！没想到这里面还发生过这样的事，落凌风这狗贼！要是让我碰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还有你说的那小崽子，有机会定饶不了他。”当家大哥愤愤道。
话说到这，当家大哥忙介绍道：“我叫王大力，道上的兄弟们都叫我王大刀”，
说话间，又一帮人回了山寨，领头的是扛狼牙棒的大汉，只见他满脸的兴奋，才进来便大声的叫道：“大哥，大哥！事成了！”
“哦！看样子这次的消息还是很可靠的，那个狗官呢？把他带进来，老子要活祭他”当家大哥吼道。
“快走！”在众喽啰驱赶下，一男四女五个人进了山洞。男的是个胖胖的老头，红光满面，一脸富态，此时周身绳捆锁绑，手上直打哆嗦。当家大哥一看面前只有五个人，脸上皮肉一抖，问道：“怎么只有这几个”
二当家恨恨的说道：“大哥！咱才一上手，哪几个护院一看情形不对，早溜了，剩下几个家丁一通乱跑，也走光了，不过红货倒是不少，整整一马车，十多个箱子，咱费好大的劲，全拉回来了，专等你开箱呢！”
当家大哥眼睛一眨一眨的笑道：“嘿嘿！好好好！你这狗官，日子挺滋润，老老少少，还玩了四个女人，不错不错！”
“大王！您冤枉下官，不不不！”被绑进来的这人话才说一半，便自知失言，立马急急改口道：“不不不，是小人小人，望大王明鉴，在下只有一位夫人，一旁的乃是随身的丫鬟，另外两个年龄小的，一是在下犬女，一个是随身的丫头，鄙人不过是礼部的文案，绝非是什么大员，大王明鉴，大王明鉴。”话说到这，此人早已满头是汗，脸上勉强挤出一堆笑容。
“哼！还真是老爷当惯了，管你什么理部立部，只要是官都该杀，小的们！把这个狗官拉下去，挖了心肝祭天，喝血酒。”当家大哥把眼一瞪大吼道。
“好勒！”几个人应着声，便要架着人要往后堂走。
“大王！大王！鄙人生逢乱世，死不足惜，只求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的家人”胖老者，泪如泉涌，挣扎着大喊道。
“等等！”冷傲然一声大喝！刚刚一直没有吭声，此时终于是忍不住了，站到正中说道：“大哥，听我说两句，此人依我看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更不像是害我师傅的落凌风那样的贼人，可否放了？”
当家大哥看着眼前的冷傲然，仿佛看怪物一般的盯了半天，浑浊的眼睛里有那么下似乎放出了一丝光亮，然后，他笑了，好像看透了什么，说道：“小师弟！不！。。。叫你声小师叔也不为过，这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谁都不能坏，当年冷大侠也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从没有坏过规矩；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只要他是个官，非杀不可，谁都不能坏，你们听见没有！拉下去！开膛破肚！”
冷傲然急得直红眼，丝毫没有退缩，扯着嗓子吼道：“你滥杀无辜！”
红鼻子老头在一旁急得出了一身汗，使劲扯冷傲然的衣服，可没用，冷傲然倔强的在那站着，一直跟随他们的那个小孩这几年也长高了不少，但却自此变成了哑巴，从来就没说过话，这会也是静静的站在那看着。
一个人又怎能奈何得了一帮山贼，当家大哥完全不管冷傲然怎么叫喊，人终究还是被杀了，夜晚山洞里早点满了火把，正中放着一个长案，细看是用拨了树皮的的圆木草草做成的，但颜色泛黄，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也是有些年头了。案正中放着一个大大的牌位，上书“天地”二字，旁边的牌位略小一些，上书“忠义有道纵横海内天下无敌冷宏大侠之位”牌位前赫然摆放着一颗心脏，两叶暗红的肝，是刚刚才呈上来的，桌上的血水顺着案沿往下滴落，地上染红了一片，此时那颗通红的心脏还在跳动，显然，刚挖出来不久。长案之下，黑压压跪了百十号人，带头大哥王大力跪正前方，带着一帮兄弟在祭天地先人，气氛肃穆紧张，没人敢说话，静得可怕，都能听见心跳声。
“啊！啊！啊！”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传来，四个女人中年纪最大的那名妇人看见了案上供着的心肝，下一刻钟便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老爷！老爷！”，左右两个人都按不住这个女人，只见她拼命的挣扎，想要冲上前来。
“大哥！这女人怕是得了失心疯”旁边一人道。
“杀！丢在山间喂那些狼崽子”大哥毫不在意的说道。
另外三个女子，有两个早吓得趴在地上抖成一团，而那位官家小姐，瘫坐在地上，失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嘴唇发紫，却也是吓得不轻。而冷傲然呢！恭敬的跪在地上，就在这会，他心里莫名的有股冲动，看着牌位上“冷宏”两个字，再看着案前活人身上刚取出来的心肝；前一刻他还在痛恨这个山贼大哥滥杀无辜之人；而此刻，似乎随着那颗血红心脏的怦怦跳动，在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想通了许多事情，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事事无成，大仇不得报，被人诟骂，时时在逃跑，躲避追杀，剑法也是毫无寸进；而那落凌风父子却是风声水起，坐享一方，顶着大侠之名，四处显赫，就连自己都觉得，落凌风父子就是面前一座大山，想要打败他们，太难了。
就在这一刻，冷傲然终于想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字“怕”，不管自己承不承认，在内心的最深处，还藏着一份恐惧，这一份恐惧是与生惧来的，不单是怕落凌风，是缘于对这世间一切东西的无法掌控的恐惧。也许！这就是人心里最深处的东西。
很显然，当家大哥虽说只是个山贼，论机智谋略，论剑术人品等等等等，都称不上什么英雄豪杰，在剑术一道上，冷傲然还要超过他；但是单有一样却是冷傲然远远赶不上的，在冷傲然看来，当家大哥却是有一颗毫无畏惧的心，这也是剑术一道最深的本质，或许！更是为人的本质，与善恶无关。
祭天叩拜了很久，冷傲然默默的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叩头，很是认真。就连一旁的红鼻子老头看着都惊讶不已，这三年来，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小子这么郑重的在做一件事；当然对这个老头而言，活了一把年纪，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不管在哪他都能很从容的活下去，只不过此刻他也是放下了酒袋，老老实实的跪在哪，旁边跪着的是那个哑巴一样的小子。
祭天跪拜完毕，一帮山贼站到了一边，十几个箱子也陆续被搬上前来，看起来很有份量，这会和那几个女人一起，堆放到了山洞正中，箱上的锁完好无损，谁也没动过。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当山贼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抢归抢，不管是抢到了什么东西，包括人在内，谁都不能动，要等着事后由大哥当面来分，多少全由当家大哥说了算。
箱子挨个被打开，众山贼眼巴巴的望着，脑子想着的都是黄白之物，可惜却是大失所望，箱子很重是没错，但打开之后才发现，除了有一口箱子底上有十锭银子之外，全都是些一文不值的纸张书籍，黄帛书要值一些钱，却也只有不多的几匹。二当家在那直喊晦气，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呸！这狗官还真是一穷二白，他娘的就这么几锭银子”
当家大哥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也没说什么，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他眼睛盯着面前的三个女人，尤其是年轻的两个，一个看衣着打扮也是富贵一些，颇有几分姿色，倒是个官家小姐，嘿嘿笑道：“众兄弟不要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有机会的，至于这几个女人嘛？那个官家小姐，老子要了，也尝尝鲜；另外两个，毕竟不是窑子里的货色，兄弟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就赏给你们了，待会打上一场，比武助兴，谁赢了就是谁的。”
“哦哦哦！”一帮人欢呼雀跃，虽说没银子可分，但要是能弄个女人回去也不错，一个是小丫头，虽说是个雏，但不出几年，也能生娃了，另外一个大丫头，正是刚刚好的年纪，成熟丰韵，众山贼如打了鸡血般，在哪哦哦哦直叫！就差没上前抢人了。
当家大哥一挥手，众人才停了下来，只见他冷冷的说道：“不过！做什么事都得有规矩，待会认准了是谁的就是谁的，以后有人要是敢多碰一下，老子跺烂他的两个黄。”
“等等！”还是冷傲然站了出来，但此刻他却显得很镇定，和前番的那种羞怒恼恨，大不一样。他一抱拳，缓缓说道：“大哥，这三名女子是良家之人，并没有害过什么人，就放了他们吧！”傲然一躬到底，很是诚肯。
哈哈哈！良久，大哥笑道：“说得好，明天咱们就把这几个女人都放了，让她们回去做她们的官家小姐和夫人，然后我和众兄弟去官府投案自首，等着秋后去菜市口砍头好不好？”
“哼！”下一刻，当家大哥变了脸，恨恨的看着冷傲然道：“老子当年也没害过什么人，要不是全家都饿死了，也不会来当强盗，这些兄弟，哪一个不是为了活命才跑到这山里来。”
嘿嘿！当家大哥笑了，围着冷傲然转了几圈，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回头拍了拍傲然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还是太年轻，这世间的事你知道得还是太少，这样吧！只要你打赢我，那三个女人我就让给你，要是你输了，从今往后，你都得听我的，怎么样？”
沉默了一会，冷傲然抬头看着对方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