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来囚徒
刺眼的白光像刀子一样扎进京华宇的视网膜。他本能地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腕被某种柔性材料固定住了。
“醒了！真的醒了！“一个兴奋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快通知主任，2053号实验体恢复意识了！“
实验体？京华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他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制服的女人正俯身检查他床边一台漂浮在半空的透明面板。
最让他震惊的是，那面板没有任何支撑，就那么凭空悬浮着，上面闪烁着不断变化的数据和图像。
“我...在哪里？“京华宇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女护士——至少他猜测她是护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新京医疗中心啊，您已经昏迷三天了。“她凑近了些，“您知道自己是谁吗？“
京华宇张开嘴，却在回答前突然哽住。他最后的记忆是雨夜、车灯，还有刺骨的疼痛。按理说他应该在医院，或者更糟——太平间。但眼前这个房间，墙壁是某种会缓慢变换颜色的柔性材料，天花板散发着类似自然光的柔和光线，而他躺着的这张床...他微微侧头，发现床垫似乎在自动适应他的身体曲线。
这绝对不是2023年的技术。
“我...“他犹豫了一下，“我是京华宇。“
女护士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她迅速在透明面板上输入了什么。“您确定？您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京华宇皱眉，额头传来一阵刺痛。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头上连着数十条细如发丝的导线，它们连接到一个漂浮在床头的半球形装置上。
“我出了车祸，“他谨慎地说，“在京城中央大街和第五大道交叉口。“
女护士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直起身子，用一种近乎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请您稍等，主任马上就到。“说完，她快步走出了房间，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滑闭。
京华宇趁机更仔细地观察这个房间。除了那张悬浮的透明面板外，墙上没有任何开关或插座，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微微发光的圆形区域。角落里，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正发出轻微的嗡鸣，投射出一束蓝光在地板上缓缓移动，像是在清洁什么。
他的目光突然被床头柜上的一个小标志吸引——一个精致的“新京“字样，下面是一行小字：“引领人类未来“。
新京。京华宇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名称他太熟悉了。在他父亲跳楼前一周，曾经接到过一封来自“新京投资“的收购要约。当时父亲愤怒地将它撕得粉碎，说这是“老京家的叛徒“。
门再次滑开，打断了京华宇的回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手。男人穿着一件银灰色的长袍，胸前别着一个全息名牌，上面显示着“欧阳博士，时空医学中心主任“。
“京先生，“欧阳博士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您刚才告诉护士您的名字是京华宇？“
京华宇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欧阳博士与助手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有趣的是，“他慢慢地说，“我们的DNA检测显示，您确实与失踪的京华宇先生匹配度达到99.98%。但问题是...“他停顿了一下，“京华宇先生已经失踪近三十年了。“
京华宇感到一阵眩晕。三十年？这不可能。他明明记得车祸就发生在几天前——最多几周前。
“今年是哪一年？“他艰难地问道。
“2053年。“欧阳博士回答，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2053年。京华宇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出了一场车祸，然后直接跳到了三十年后？这不科学，这...
“您看起来并不惊讶，“欧阳博士敏锐地指出，“事实上，您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要镇定得多。“
京华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反常。正常人听到这种消息应该会尖叫、否认或者崩溃。但他只是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他斟酌着词句，“我需要时间理清思路。“
欧阳博士点点头：“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一些基本测试。“他向助手示意，“您被发现在第七区的一个时空异常点附近，当时处于严重意识混乱状态。我们怀疑您可能经历了某种...时空位移。“
时空位移？京华宇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术语。所以未来世界已经发现了穿越时空的可能性？
测试过程像一场怪异的梦境。他们让他看各种图像，有些是日常物品，有些是历史事件的照片。当他看到一张标着“2025年全球经济危机“的照片时，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那是他家破产的那一年。
“有趣，“欧阳博士记录着，“他对2020到2030年间的事件反应最强烈。“
更奇怪的是技术测试部分。他们给他展示了一些未来科技产品，大多数他都表现得像个原始人一样困惑——直到他们展示了一台量子计算原型机。
“这是我们的最新研发成果，“一位技术人员骄傲地介绍，“可以在毫秒内完成传统计算机需要数年的计算任务。“
京华宇不假思索地指出：“如果降低量子比特的相干时间，应该能提高稳定性。“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
“这...这不可能，“技术人员结结巴巴地说，“这个优化方案是我们上周才提出的，还没有对外公布...“
欧阳博士的眼睛亮了起来：“京先生，您对量子计算有研究？“
京华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学过量子物理，但那些术语就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仿佛他早就知道一样。
“我...猜的？“他无力地辩解道。
测试结束后，他被转移到一间更像豪华酒店套房的房间。欧阳博士解释说这是“观察期“，他们需要确认他的精神状态是否稳定。
“有人会来看您，“临走前，欧阳博士神秘地说，“她特别要求与您见面。“
京华宇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未来城市。空中车道上有流线型的车辆无声滑过，远处，巨大的全息广告投影着他不认识的明星。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螺旋塔，顶端闪耀着“新京集团“四个大字。
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在他胸口燃烧。在他“失踪“的这三十年里，某个冒牌货用“新京“的名字建立了一个商业帝国？这绝对与父亲口中的“叛徒“有关。
门铃响了——至少他猜测那是门铃，因为墙上的一块区域开始发出柔和的蓝光。
“请进。“他试探着说。
门滑开了，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门口。她穿着简洁的白色上衣和深蓝色长裤，齐肩的黑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庞。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一种近乎透明的浅灰色，像是能看穿一切伪装。
“京先生，“她的声音冷静而克制，“我是冰沈凌，第七大学社会学研究员。“
京华宇示意她进来。女人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姿态优雅但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像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他们说您自称是京华宇，“冰沈凌直接坐在他对面的悬浮椅上，“那个在2023年失踪的京华宇。“
京华宇注意到她说“自称“时的微妙语气。“我不是自称，我就是京华宇。“他尽量保持平静。
冰沈凌从随身携带的平板——至少那看起来像是平板的设备——上调出一份文件。“根据记录，京华宇在2023年11月15日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三个月后神秘消失。当时监控显示有人潜入医院带走了他，但从未找到嫌疑人。“
京华宇的呼吸加快了。植物人？所以他并没有死在车祸中？但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被带走的事？
“有趣的是，“冰沈凌继续道，那双灰眼睛紧盯着他的脸，“您的生理年龄显示您只有二十五岁左右。如果真是那个京华宇，您现在应该五十多岁了。“
京华宇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抓住沙发扶手，却发现那扶手自动调整形状贴合了他的手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诚实地说，“我最后的记忆是2023年的车祸，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
冰沈凌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一丝几不可见的兴奋闪过她的眼睛。“时空穿越综合症，“她低声说，“和文献记载的症状完全吻合。“
“什么综合症？“
“一种理论上的病症，“冰沈凌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指那些声称自己来自过去或未来的人。大多数被诊断为精神分裂，但少数案例...“她突然转向京华宇，“表现出无法解释的知识和能力。“
京华宇想起自己对量子计算机的评论。“你认为我真的是从过去穿越来的？“
冰沈凌微微一笑，这是她进门后第一个真正的表情：“我认为你值得研究。我已经申请将你转移到第七大学的观察中心。欧阳同意了。“
“等等，我成了实验品？“京华宇站起来抗议。
“不，“冰沈凌摇摇头，“是研究对象。有很大区别。“她走向门口，“收拾一下吧，半小时后我来接你。建议你换身衣服，“她补充道，“三十年前的时尚在这里...很显眼。“
门关上后，京华宇才发现房间一角的衣柜已经打开，里面挂着几件款式简单的衣服。他选了一件深蓝色上衣和灰色长裤，惊讶地发现它们会自动调整尺寸贴合他的身材。
穿好衣服后，他再次站到窗前，凝视着那座“新京集团“的螺旋塔。无论这是怎么回事，有一点他很确定：有人偷走了他的人生，用他家族的根基建立了一个帝国。
而他，京华宇，会查清真相，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