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挑拨离间
接近傍晚,屋内有些昏暗。
李安娈皱着眉头寻找赵绎徽,麻痹的胳膊逐渐恢复感觉。
推开门,赵绎徽坐在院中椅子上,面前放置着鸟笼。
他垂眸,睫羽在眼下投下阴影,仿若精心雕刻的玉像,淡漠无神。
“驸马看着小翠作甚?”
李安娈扫一眼鸟笼的画眉鸟,正是早上赵绎徽放走的那只。
她随手逗弄笼中的鸟,画眉鸟羽毛油亮,摸起来格外顺滑。
“你若喜欢,公主府内还有许多……”
“不必了。”
赵绎徽打断她的话,复而说:“方才母亲请人过来,今夜一起用膳。”
*
府里的人围坐一堂,对面的是大哥大嫂,三岁的小孩端端正正坐着,吃到合心意的菜时,喜色溢于言表。
主位上不苟言笑的侯爷见此不经意露出笑意,侯夫人更是满意得频频点头。
“祖母的孙儿越来越有大人的样儿了。”
侯夫人看向一表人才的大儿子、乖顺的大儿媳,出口道:“佑儿一转眼这么大了,你俩抓紧再要个女儿罢,儿女双全才好。”
她当初怀小儿子时一直盼着是个女儿,后来产时伤到,从此与女儿无缘。
虞氏看了一眼丈夫,故作羞涩:“儿媳也盼着呢。”
侯夫人又看向默默无闻另一对夫妻。
“隔壁许夫人家的,比你们早两月成婚,如今都有孕了。”
李安娈绕有趣味地等赵绎徽的反应。
“儿子不急。”赵绎徽眼睛不眨一下回。
侯夫人恍然想起两人关系,继续催促的话哽住,倒是没继续说下。
饭后赵绎徽被留下。
李安娈坐在镜子前,发丝尚未干透,浅月为她细细抹发油,梳妆台上陈列常戴的首饰,她捏起一支发簪。
“改天出去看看首饰,正好许久没逛了。”
香炉生烟,沁人心脾。
李安娈看向那香,距离赵绎徽被留下,已经过去许久。
正想着,门外响起赵绎徽的声音。
她偏过头,正巧赵绎徽伴着月光下踏入房中,染上几分清冷。
扔掉手中的发簪,李安娈笑盈盈迎上。
“驸马回来了,怎的这样久。”
李安娈主动上前服侍更衣,素色的指甲自他衣领滑下,指腹感受衣料的质感,置于腰间时慢慢解开。
赵绎徽抵住她的手,“臣自己来吧。与父亲聊了一会,后来又到母亲哪儿。”
“母亲?她有事寻你?”
别怪李安娈这样想,侯夫人心偏到没边,连她这个外人都察觉到。
找赵绎徽不可能是为了联系母子感情。
“嗯,是为兄长即将外派的事。”
“母亲找你做什么?”
“劝说兄长留在长安。佑儿年幼,母亲不忍兄长父子分隔,但是兄长去意已决,父亲也认可兄长的做法。”赵绎徽解释。
李安娈笑意绵绵,将手中腰带扔到浅月手上。
“她自己不劝,叫你来当恶人?”
“本宫猜测,母亲还要你暗中阻拦吧。你能做什么,怕不是指着本宫帮她摆平吧?”
赵绎徽并没有回她的话,将换下的外衣放置一旁。
他刚抬手,李安娈就靠在他身上,双手顺便攀至后腰。
“母亲成天操心大哥,却没见她认真为你打算。”
“就连你这身上的衣服,料子也就比浅月的好上一些,而大哥,本宫今天可看到了,那一身可是不可多得的呢,不论是剪裁、还是料子。”
还有,那个小官出身的顾浅陌,没见她替大儿子娶了顾浅陌,反而挑了世家闺女与大儿子相配。
而且,赵绎徽与大哥也差不了几岁,怎么就让赵绎徽跟顾浅陌定亲呢?
“臣已回绝,公主不必费心。”
赵绎徽背手想将那双手拿开,但李安娈抱得更紧了。
“请公主放开臣。”
“驸马不必伤心,有本宫在,保你衣食无忧、扶摇直上。”
“臣不伤心。”
赵绎徽垂眸,静静望着怀中的李安娈,她还是没有放开。
李安娈抬眼,眼中光辉泛滥,“本宫年长驸马三岁,今后定会好好珍惜驸马,母亲不疼你,本宫来……”
“多谢公主,母亲待臣极好。”赵绎徽额角突突,打断她后面的话。
“臣尚未沐浴,公主放开吧。”
“这层衣服是干净的,本宫不嫌弃。”
眼见赵绎徽的表情越发难看,李安娈放开手,贴心嘱咐:
“本宫已命人烧水,驸马看看温度是否适宜。”
赵绎徽离开,李安娈摇头走回,脸上出现可惜的神色,“居然不受挑拨。”
只要他与凤国公府离心,岂不是能把人拐回公主府。
*
这天一改阴雨,阳光正好。
李安娈把休沐在家的赵绎徽拉出逛街。
马车前行一段路后,李安娈开始困倦,欲往赵绎徽肩上靠,却突然顿住,抬手抚摸侧边的珠钗,只得作罢。
这么漂亮的发髻,差点就乱了。
马车平稳,李安娈睡得也安稳。
“民女不认识他们!”尖锐凄惨的叫声在李安娈耳边炸开。
她眉头直皱,才发现马车停滞不前。
“怎么了?”
“回公主,据说是有家丁抓逃奴。”
“换一条道。”
“是。”
马车正要换道离开,赵绎徽却掀开帘子。
“公主先行,臣下去瞧瞧,稍后赶到。”
李安娈不想掺和这些麻烦事,到底是没走。
前边声音嘈杂,安静一瞬,赵绎徽的声音响起。
“发生何事。”
……
总而言之,是一个摆摊卖东西的女子,被某家男子看中,想据为己有的故事。
这家丁连家门都没报,直接溜走了。
“多谢公子。”那女子感激涕零。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往后民女也好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了。”
很快,赵绎徽返回。
待赵绎徽坐好,李安娈将茶水放到他前方。
“驸马喝点茶水,解解渴。”
接着吩咐浅月:“那女子也是可怜,浅月,拿袋银子给她。”
“是。”
“慢着。”赵绎徽将茶杯放下,将人叫住。
发银子不行?
李安娈难得发善心。
“一锭足以,暗中交给她。”
对上李安娈的眼眸,他解释:“财帛动人心,那女子柔弱,恐怕难以护住这么多银子,容易多生事端。”
李安娈恢复笑容。
“浅月,照驸马说的办。本宫思虑不周,还是驸马周全。”
“公主好意,未曾设想,倒也正常。”
李安娈细长的眼睛弯起,眼下贴的几粒珍珠微微扬起。
“本宫向来乐于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