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让徐州
徐州城外三十里，彩旗招展，鼓乐喧天。徐州总督陶乾亲率文武官员在此恭候多时。这位年近六旬的老臣须发花白，面容慈祥，着一袭绛紫官袍，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庄重。
“报——唐王车驾已至五里外！”
陶乾整理衣冠，率众上前相迎。远处尘土飞扬中，李辕的金顶车辇缓缓驶来，两侧是盔甲明亮的唐军铁骑。东方傲一袭青袍，骑着白马行在队伍最前列。
“徐州总督陶乾，恭迎唐王千岁！”陶乾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东方傲翻身下马，上前扶起陶乾：“陶公不必多礼。王爷路上略有不适，在车中休息。”
陶乾抬眼望去，只见李辕的车辇帷幔低垂，不见真容。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笑容：“王爷车马劳顿，请速速入城歇息。下官已在府衙备下薄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队伍继续前行，东方傲与陶乾并辔而行。钱羽、孙飞率领精锐骑兵护卫两侧，谢海诺和刘卿燕乘坐的马车紧随其后。
“东方将军威名远扬，老朽仰慕已久。”陶乾笑眯眯地说：“听闻将军在洛阳一战，有天降陨石之能？”
东方傲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陶公说笑了，不过是天时地利巧合罢了。”
陶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徐州府衙大厅内，盛宴已备。李辕高坐上首，面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尚佳。东方傲居左首，陶乾居右，其余文武依次而坐。侍从穿梭其间，珍馐美味络绎不绝地呈上。
酒过三巡，陶乾突然起身，双手捧着一方印信走到厅中：“王爷，老朽年迈体衰，恐难当徐州重任。今王爷天潢贵胄，德才兼备，徐州交由王爷管理，必将走上辉煌！”
满座哗然。李辕连忙摆手：“不可！不可！陶公乃朝廷钦命徐州总督，德高望重，本王岂敢僭越？这徐州还是由陶公管理为好。”
陶乾坚持道：“当今天下大乱，徐州需强有力者坐镇。老朽愿让贤于王爷，甘为副贰。”
李辕离席扶起陶乾：“陶公此言差矣。本王此番前来，只为剿灭黄巾余孽，安定一方，绝无他意。”
两人推让再三，席间气氛微妙。东方傲冷眼旁观，注意到几位徐州将领神色变幻，右手不自觉地按上腰间佩剑。
忽然，李辕话锋一转：“既然陶公执意相让，不如就让东方将军来管理徐州如何？”
这一提议如石破天惊，满座目光齐刷刷投向东方傲。东方傲手中酒杯一顿，随即起身拱手：“不可，不可！有王爷在此，傲怎敢造次？”
陶乾眼中精光一闪：“东方将军文武全才，若能治理徐州，实乃百姓之福。”
东方傲正色道：“傲一介武夫，只知行军打仗，哪懂什么治理之道？陶公莫要折煞在下。”
李辕笑道：“贤弟过谦了。你在洛阳实施的安民之策，颇有成效。”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东方傲摇头，“徐州乃大州，非德高望重如陶公者不能服众。”
三人你来我往，推让再三。席间官员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出“三让徐州”的戏码究竟何意。
最终，陶乾长叹一声：“既然王爷与将军执意推让，老朽只好继续勉力为之。但请王爷住跸徐州，以安民心！”
李辕欣然应允：“如此甚好。本王正好向陶公请教治理之道。”
一场看似谦让的政治博弈，在表面和谐中落下帷幕。东方傲余光瞥见几位徐州将领松开了剑柄，暗自松了口气。
宴席散后，东方傲刚回到驿馆，刘卿燕便匆匆赶来：“将军，宴席上我发现几个可疑之人。”
东方傲示意她坐下细说。刘卿燕低声道：“坐在西席第三位的那个虬髯客，手腕上有黄巾余党的刺青；还有陶乾身后那个侍从，步伐轻盈，分明是身怀武艺。”
“你看得到仔细。”东方傲若有所思，“陶乾身边有黄巾余党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公然出现在接待王爷的宴席上。”
刘卿燕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这是那侍从‘不小心’撞到我时，我从他身上摸来的。”
东方傲展开丝帕，上面用暗红色颜料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密文。他左臂的星纹突然一阵灼痛，眼前闪过几个模糊画面，黑夜、火光、刀剑碰撞……
“将军？”刘卿燕见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东方傲回过神来：“没事，这帕子我先收着，你不要声张。”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谢海诺端着药碗走进来，看见两人凑一起，眉头紧蹙：“傲哥哥，该喝药了。”
刘卿燕立刻起身行礼：“谢姑娘来得正好。将军今日多饮了几杯，需解酒汤调理。”
谢海诺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我自有分寸，不劳刘小姐挂心。”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酸味。东方傲连忙打圆场：“诺尔，刘小姐刚才是在汇报军情。”
“是吗？”谢海诺撇嘴，“那是我打扰了？”
刘卿燕识趣地告退。她一走，谢海诺立刻揪住东方傲的耳朵：“你跟她整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谋划什么？”
“轻点！”东方傲呲牙咧嘴，“真是军情要事……”
他将宴席上的异常和刘卿燕的发现简要说明。谢海诺这才松开手，但仍不依不饶：“那也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东方傲无奈：“好好好，下次一定能叫上你。”
当夜，李辕秘密召见东方傲。临时行辕内烛火昏暗，只有崔浩一人在侧。
“贤弟，今日之事你怎么看？”李辕直接问道。
东方傲沉吟道：“陶乾让徐州是假，试探王爷是真。他身边还有黄巾余党，恐有异心。”
李辕点头：“我也有此疑惑。但徐州兵精粮足，强攻不易。”
“不如将计就计。”东方傲建议，“王爷可驻徐州，我与钱羽、孙飞领兵在外，形成犄角之势。既安陶乾之心，又可防不测。”
崔浩插话：“东方将军高见。但陶乾若真有异心，王爷在城中岂不危险？”
李辕笑道：“无妨。陶乾老谋深算，不会贸然动手。况且……”他从案下取出一封密信，“刚收到消息，陈德已秘密表示愿效忠于我。”
东方傲眼前一亮：“陈德乃徐州别驾，手握实权。有他相助，陶乾不足为虑！”
三人商议至深夜，定下方略：“李辕以养病为由驻跸徐州，东方傲率主力驻扎城外三十里的下邳，互为呼应。”
离开行辕时，已是子夜时分。东方傲独自走在回驿馆的路上，左臂星纹又隐隐作痛。忽然，他感应到是什么，猛地回头。
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谁？”东方傲手握剑柄，但那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清晨，李辕在行辕召见陶乾及徐州文武，宣布了驻跸决定。
“本王旅途劳顿，旧疾复发，需在徐州调养些时日。”李辕咳嗽几声，显得颇为虚弱，“军务暂由东方将军代管，驻扎下邳，以防黄巾余孽骚扰。”
陶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王爷安心养病，徐州上下必尽心侍奉。”
东方傲上前一步：“傲才疏学浅，恐负王爷重托。还请陶公多多指教。”
陶乾笑眯眯地回应：“东方将军过谦了。老朽虽不才，愿倾囊相授。”
这场表面和谐的会面结束后，东方傲立即着手准备移师下邳。钱羽和孙飞对此安排颇为不满。
“大哥，为何要让王爷独自留在险地？”孙飞急道，“那陶乾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钱羽也皱眉：“不如我率一队精兵，暗中保护王爷？”
东方傲摇头：“王爷自有安排。我们驻军在外，反而能牵制陶乾。若全军入城，才是真正陷入被动。”
正说着，谢海诺和刘卿燕带着医疗队走来。谢海诺仍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故意不理东方傲，只对钱羽说：“药草已经装车，随时可以出发。”
刘卿燕则恭敬拱手：“将军，蒋芷姑娘已先行前往下邳安排住处。”
东方傲点头：“好，午时出发。”
阳光下，徐州城墙巍峨耸立。东方傲望着这座古老乘城池，心中明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李辕留在城中是一步险棋，但那也是打开徐州局面的关键。而他驻军下邳，既要保持威慑，又不能刺激陶乾太甚，这其中分寸拿捏，将决定整个战略的成败。
左臂的星纹又传来一阵刺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东方傲皱了皱眉，隐约预感到，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