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骑手:路上遇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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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红色发卡(二)

我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距离那个闪烁的订单通知只有几毫米。128元的配送费,足够支付父亲一天的靶向药费用了。

“别碰它!”老赵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得皱眉。这个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老骑手,此刻脸色铁青,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你知道些什么?”我抽回手,手机屏幕上的订单倒计时只剩下30秒。

老赵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三年前,也有个骑手接过这种订单,送到同样的地址。第二天,人们在那栋楼的天台上发现了他的电动车...和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我后背一凉:“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人不见了,蒸发了,只留下衣服和车。”老赵的喉结上下滚动,“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四个人接过这种订单,三个失踪,一个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整天念叨'红衣服小女孩'和'饿死的老太太'。”

订单倒计时还剩15秒。我盯着那个数字,心跳如雷。父亲这个月的医药费还差三千多,这份外卖的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老赵突然说,眼神复杂,“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5秒。

“我欠了高利贷。“我苦笑,“不接这单,那些讨债的也会让我生不如死。”

3秒。

老赵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红色护身符:“拿着,至少能保你今晚。”

1秒。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了下去。

“接了。”我长出一口气,接过老赵的护身符塞进上衣口袋,“谢谢。”

老赵摇摇头:“凌晨三点前必须回来,不管送没送到。记住,别吃她们给的任何东西,别告诉她们你的全名,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别答应帮她们任何忙。”

小王把外卖递给我时,表情古怪:“又是那个林女士?程哥,系统显示这个电话号码是空号啊。”

我接过袋子,这次只有一份汉堡套餐,轻飘飘的,却让我的手沉得抬不起来。“可能是系统bug吧。”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骑上电动车,我特意检查了后座——空空如也,但那个红色发卡不见了。不知为何,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夜色比昨晚更浓,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着。我打开手机导航,路线却和昨晚完全不同——不是走建设路,而是绕到一条我从没听说过的小路“槐安巷”。

“奇怪...”我嘟囔着,尝试重新设置导航,但每次都会自动跳回那条陌生路线。手机信号时断时续,电量也从80%骤降到15%。

“算了,按导航走吧。”我拧动油门,电动车发出不正常的嗡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电机里共鸣。

拐进槐安巷后,温度骤降。这不是普通的夜凉,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巷子很窄,两侧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阳台上挂着的衣服在风中摆动,像一群吊死鬼。

突然,我的电动车灯闪了几下,熄灭了。

“操!”我猛踩刹车,掏出手机照明。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到了——巷子尽头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背对着我,和昨晚一模一样。

我浑身血液凝固,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护身符。就在这时,后座传来“咯吱“一声,像是有人坐了上来。电动车明显下沉,我的后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靠着一块冰。

“哥哥...”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答应要送我的...”

我僵在原地,不敢回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一条新消息:“前方200米右转。”

这不是导航APP的界面,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黑色背景应用,血红色的文字一跳一跳的,像在呼吸。

电动车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不受控制地向前滑行。我拼命捏刹车,但毫无作用。车速越来越快,两侧的建筑物变成模糊的灰影。小女孩的身影在车灯前一晃而过,然后消失了。

“停下!快停下!”我大喊着,电动车却加速冲向一个红灯路口。

路口站着十几个人影,全都背对着我,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红灯倒计时显示00:07,但数字始终不变。就在我即将撞上他们时,那些人影齐刷刷地转过头——

没有脸。每个人的面部都是一片空白。

我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尖锐的笑声。电动车剧烈颠簸了一下,然后突然停下。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建设路47号楼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因为我的后背上,搭着一只冰冷的小手。

“到了...”那个细小的声音说,然后后座的重量突然消失。我鼓起勇气回头,后座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湿脚印,像是从水里刚出来的人留下的。

我颤抖着拎起外卖袋,走向那栋阴森的居民楼。楼道比昨晚更暗,墙壁上渗出不明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肉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502室的门这次大开着,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我站在门口,喉咙发紧:“林、林女士,您的外卖...”

“进来吧...”那个沙哑的老妇人声音从深处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房间。屋内摆设简陋得不像有人居住——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泛黄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小女孩,三个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表情僵硬。

老太太坐在里屋的床边,背对着我。她穿着和照片里一样的暗红色对襟褂子,白发稀疏地扎成一个小髻。

“放桌上吧...”她说,没有转身。

我轻手轻脚地把外卖放在桌上,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桌上摆着三副碗筷,碗里盛着发霉的米饭和已经腐烂的菜肴。中间的大碗里,漂浮着几根长长的黑发。

“钱在抽屉里...”老太太缓缓地说,“自己拿...“

我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码着一叠钞票——全是冥币。最上面一张的面额是“伍仟萬圆”,背面印着“地府通用”。

“这...”我后退一步,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那个红裙小女孩,她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仰着脸对我笑。这次我看清了她的脸——惨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尸斑,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哥哥,留下来吃饭吧...”小女孩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像冰棍一样冷,力道却大得惊人。

老赵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响起:别吃她们给的任何东西!

“不、不用了!”我用力挣脱,护身符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太太猛地转过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干瘪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黑色的牙龈和几颗残存的黄牙。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的瞳仁。

“你认识赵铁柱?”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指着地上的护身符,“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小女孩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扑向护身符。我趁机冲向门口,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长发,像活物一样缠住了我的脚踝。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们吧...”老太太从床上飘起来,是的,飘起来,她的脚离地至少十公分,“我们好饿啊...”

我拼命扯开脚上的头发,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后靠近那些头发。头发发出“滋滋“的声音,迅速缩了回去。我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身后传来凄厉的哭嚎声。

跑到三楼时,我听到上方传来“咚咚咚”的跳跃声,像是小女孩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地跳着追我。我不敢回头,一口气冲到底楼。

我的电动车还停在原地,但车座上满是水渍,像是有人刚在上面洗过澡。我顾不上擦,跳上车就猛拧油门。这次电动车正常启动了,但后视镜里,我看到五楼的窗口同时亮起红光,三个身影站在窗前——老太太,小女孩,还有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中年男人,他们都穿着红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回到肯德基时已是凌晨两点五十。老赵站在后门抽烟,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你见到她们了?”

我点点头,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们...是谁?”

老赵递给我一根烟,我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吞云吐雾。夜风吹散了一些恐惧,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还在。

“七年前,建设路47号502室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老赵压低声音,“一个老太太,她儿子,还有八岁的孙女,被入室抢劫的歹徒杀害。最惨的是,据说他们被绑起来活活饿死的,等尸体被发现时,都已经...”

他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了为什么订单备注总是“我很饿”。

“那为什么找上外卖骑手?”我问。

老赵摇摇头:“怨气太重的亡魂会困在死亡地,需要'替身'才能解脱。外卖骑手天天走街串巷,最容易成为目标。”他顿了顿,“而且...据说那家人生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叫外卖。”

我猛地想起那个尾号4144的电话号码:“等等,你说她们是被饿死的,那为什么还要点外卖?”

老赵的表情变得古怪:“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当时确实有个外卖员接了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没送到。”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谢谢你今晚的服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林”

没有号码显示,就像是从虚空发来的。我抬头看向老赵,发现他正盯着我的脖子,表情惊恐。

“怎么了?”我问。

他颤抖着手指向我的后颈:“你...你那里有个手印...”

我用手机自拍模式照了照——后颈上赫然是一个青黑色的小手印,像是被冰水浸泡过后的淤血痕迹。

“被标记了...”老赵喃喃自语,“她们选中你了。”

我想起父亲下周一的高额医药费,苦笑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继续接她们的订单,会怎样?”

老赵瞪大眼睛:“你疯了吗?她们会一点点把你拉进他们的世界!先是标记,然后是托梦,最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而且不只是你,可能连你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我低头看着手机银行APP里三位数的余额,和父亲医院发来的催款通知,陷入沉默。

凌晨四点,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狭小的出租屋里,父亲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帮他掖好被子。床头柜上摆着十几瓶药,最贵的那种已经见底了。

回到自己房间,我刚躺下,手机又响了。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站在月光下,备注写着:“哥哥,明天还来送我们吗?”

我颤抖着手指想要删除,却看到父亲医药费的账单从门缝下塞了进来。我的手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无法按下。

窗外,不知谁家的风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像是小女孩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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