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赛博往生录

腐肉混合着机油的腥气冲进鼻腔时，顾玄意识到自己正跪在某种生物的胃袋里。粘稠的消化液漫过膝盖，四周肉壁上嵌着无数微型佛龛，LED莲花灯在青绿色液体中明灭。

「认知污染指数79%，建议封闭嗅觉神经。」

AI零的声音直接刺入听觉中枢，顾玄发现视野右下角浮现半透明的血色齿轮——那是主神系统的任务面板：

【主线任务：获取叛僧慧觉的因果代码】

【奖励：时间债豁免劵（72小时）】

肉壁突然剧烈收缩，顾玄被挤压着滑向消化腔深处。他拔出插在肉壁上的青铜降魔杵，暗红锈迹中渗出金色代码流。当代码触及手腕的血月印记，视网膜突然加载出赛博佛国的世界规则：

•所有机械僧侣都是因果律具象化

•全息香火能灼烧非法时间线

•叛僧藏在未来佛的芯片舍利中

「警告：机械巡礼队将在180秒后抵达。」

AI零的提示伴随着倒计时，顾玄看到肉壁上浮现卍字裂纹。他挥动降魔杵刺穿裂纹，腥臭的消化液裹着他冲进青铜管道。

管道外传来齿轮转动的诵经声。顾玄撞碎锈蚀的滤网，跌入布满霓虹佛光的峡谷。两侧悬崖上嵌着百米高的机械佛陀，祂们的手掌托举着全息经幡，电子木鱼声与合成梵唱在山谷间共振。

「施主可是来供奉香火？」

沙哑的电子音从头顶传来。顾玄翻身滚开，原先的位置被金刚杵砸出深坑。三个机械僧侣呈三角阵型包围而来，它们的僧袍下露出液压关节，眉心镶嵌的芯片舍利泛着血光。

顾玄的痛觉棱镜自动激活。当首名僧侣挥动电磁戒刀时，他眼中的攻击轨迹突然分裂成六种可能性。降魔杵精准卡进齿轮缝隙，借力腾跃的瞬间踹飞第二名僧侣的头颅。

断裂的颈部线路爆出火花，顾玄的血月印记突然发烫。他本能地抓住第三名僧侣的禅杖，芯片舍利中的血色代码顺着武器流入体内。视网膜弹出提示：

【获得因果代码碎片（1/3）】

【解锁临时能力：业火具现】

机械僧侣的残躯开始自燃，青蓝色火焰中浮现无数哭嚎的人脸。顾玄的战术靴碾灭火苗，发现峡谷尽头有座悬浮的青铜佛塔，塔顶的霓虹莲花灯组成了倒计时——那是叛僧慧觉的坐标。

「建议兑换磁悬浮袈裟。」AI零突然开口，「全价需要8分钟时间债。」

顾玄的血月印记裂开细缝，渗出两滴血珠。当血珠坠地时，竟化作半透明的血色袈裟裹住全身。他踏着岩壁跃向佛塔，袈裟边缘的代码流与全息香火碰撞出紫色电弧。

佛塔内部是巨大的芯片矩阵，每块芯片都刻着《金刚经》全文。顾玄的降魔杵刚触碰中央处理器，整个空间突然响起刺耳的电子木鱼声。矩阵开始高速重组，芯片经文聚合成三米高的机械观音，千条机械臂握着不同武器。

「嗔念深重，当入无间。」

机械观音的合成梵音带着干扰波，顾玄的鼻腔开始渗血。他撞碎玻璃控制台，扯出里面的光纤跳线插进自己后颈。剧痛中，视网膜成像仪强行接入佛塔内网，海量数据流冲刷着意识：

•慧觉在佛诞日黑入轮回系统

•十万电子往生牌位被写入病毒

•机械佛陀的真言数据库出现异常熵值

「找到你了。」顾玄拧断某条发烫的光缆，芯片矩阵突然错位，露出藏在底层协议的暗格。青烟缭绕中，盘坐在电路板上的枯瘦老僧睁开双眼——他的瞳孔是两枚转动的齿轮。

「施主可知何为阿赖耶识？」慧觉的声带发出磁带卡顿般的杂音，袈裟缝隙里伸出数据线，「贫僧已将因果代码刻入第八识......」

顾玄的降魔杵刺穿老僧胸膛，却像捅进全息投影般毫无触感。慧觉的肉身突然分解成金色代码，在佛塔内重组出十八个分身。每个分身都在吟诵不同佛经，声波在密闭空间叠加成次声武器。

「兑换《楞严咒》反制程序需要5分钟时间债。」AI零的声音毫无波动，「或者启用痛觉棱镜第二形态。」

顾玄的牙龈因高频震动渗血，他扯下手套按在血月印记上。棱镜光芒在瞳孔深处折射，十八个分身突然出现代码错乱。当某个分身的齿轮瞳孔转向西北方位时，顾玄的降魔杵已经脱手飞出。

金属碰撞声炸响，真正的慧觉从虚空中跌落。老僧的机械臂掐住顾玄咽喉，数据线却突然僵直——顾玄手中的青铜降魔杵，正插在他后颈的USB3.0接口上。

「你怎知老衲藏在......」

「机械观音攻击时，只有西北角的全息香火没波动。」顾玄拧动降魔杵，慧觉的齿轮瞳孔开始渗出黑色机油，「交出因果代码。」

慧觉的胸腔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生物芯片。当顾玄伸手去抓时，整个佛塔响起核爆倒计时。AI零的警报与机械观音的怒吼同时炸响，顾玄看到慧觉露出诡异的微笑：「施主可知，你要杀的人始终是......」

慧觉胸腔内的生物芯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顾玄的视网膜成像仪瞬间过载。他凭着痛觉棱镜的预判本能翻滚躲避，原先站立的位置被机械观音的千手击穿，合金地板熔化成赤红铁水。

「兑换电磁脉冲需要9分钟时间债！」AI零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

顾玄扯断缠绕在芯片上的神经纤维，血月印记与生物芯片接触的刹那，赛博佛国的电子诵经声骤然扭曲。他看到金色代码流裹挟着记忆碎片强行灌入脑海：

2150年冬夜，自己戴着呼吸面罩躺在量子永生舱，林振南在操作台输入终止指令；

实验室胚胎的机械心脏被植入某个少女胸腔，她手腕带着滴血的新月胎记；

熵皇的白骨面具在时间坍缩点碎裂，露出的却是自己左眼嵌着血色齿轮的脸......

「警告：因果代码触发认知污染！」

AI零的警报与机械观音的怒吼重叠。顾玄踉跄着撞向佛塔玻璃幕墙，看到峡谷中的机械佛陀集体转向。祂们的全息经幡燃起青火，电子木鱼声化作实质化的音波武器，整片赛博佛国开始量子化重组。

慧觉的残躯在代码流中漂浮，齿轮瞳孔映出讥讽：「你现在知道要杀的是谁了？」

顾玄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攥紧生物芯片纵身跃出佛塔。血色袈裟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下方峡谷已变成巨大的二进制河流，无数电子往生牌位在代码潮汐中沉浮。当他的脚尖触碰到河面时，视网膜突然加载出恐怖真相——每个牌位都刻着【CN-307】，死亡日期从2145年延续至时空尽头。

「赛博佛国是时间债焚化厂。」AI零的声音突然变调，带着母亲特有的颤音，「那些机械佛陀在回收......」

话音未落，顾玄的落点位置升起千手观音法相。他激活痛觉棱镜第二形态，瞳孔分裂成六棱晶格，预判出观音所有攻击轨迹。降魔杵刺入法相眉心芯片的瞬间，整个机械佛陀军团发出电子悲鸣。

【因果代码融合度71%】

【解锁记忆回溯功能】

顾玄的战术靴踏碎观音头颅，借力跃向悬浮的青铜巨钟。当血月印记与钟壁接触时，他看到林振南在实验室调整量子湮灭装置，而培养舱里的胚胎正隔着玻璃对自己微笑——那分明是五岁时的自己！

「你才是黑塔制造的完美素体。」

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宣言从头顶传来。顾玄抬头看见镜像自己站在青铜钟顶，那人穿着熵皇的暗红长袍，手中握着的【创世笔】正在虚空中书写血色代码。

「每杀死一个自己，时间债就会转移。」镜像顾玄挥笔改写电子往生河，「而我是所有可能性中最强的。」

二进制河流突然倒卷，化作数据锁链缠住顾玄四肢。AI零的提示面板疯狂闪烁：【检测到同源基因污染，建议启动记忆格式化】。但顾玄反而扯开防护面罩，任由数据流刺入眼球——痛苦让他看清镜像的致命弱点：那支创世笔的笔尖缺了道裂缝。

「你知道母亲为什么选择死亡吗？」顾玄突然开口，任由锁链割破皮肤，「因为她发现了比量子永生更可怕的事。」

镜像顾玄的笔锋出现0.3秒凝滞。顾玄的血肉突然量子化穿透锁链，降魔杵裹挟着业火刺向笔尖裂缝。两种相同频率的痛觉棱镜在碰撞中引发链式反应，赛博佛国的天空撕开猩红裂痕。

「你居然敢用认知污染反噬！」镜像怒吼着后撤，但创世笔已被业火熔毁半截。电子往生河开始蒸发，露出河床底部密密麻麻的量子永生舱——每个舱体都沉睡着不同年龄的顾玄克隆体。

机械佛陀们的电子诵经突然整齐划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佛国大地裂开深渊，亿万纳米虫群托举起血色莲台。顾玄看到莲台上悬浮着母亲的全息投影，她手中握着与自己同款的青铜降魔杵，正在某个实验室刻写血月印记。

「找到......观测者......」AI零的声音突然被电子佛音覆盖。

镜像顾玄的残躯开始数据化重组，他冷笑着抛来半截创世笔：「拿着这份诅咒，你会主动成为下一个我。」

当顾玄接住笔杆的瞬间，赛博佛国的时间骤然静止。所有机械佛陀化作金色代码流汇入笔尖裂缝，他的视网膜成像仪加载出震撼提示：【因果代码完整度100%，获得时间线编辑权限（初级）】。

血色月光刺破量子云层，青铜巨门在虚空浮现。门缝中伸出的苍白手臂抓住顾玄脚踝，AI零的最终警告与机械佛音同时炸响：

「不要相信门后的......」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顾玄在坠入黑暗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用创世笔在左手背刻下逆向血月印记。当他的意识被青铜门吞噬时，隐约听到母亲完整的遗言：

「死亡不是终点，而是......观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