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若我偏要逆天改命呢?
时光荏苒,五年飞逝。
八月底,粘腻闷热的空气惹人浑身不适,路旁的树叶被烤的卷了边,病怏怏的显得无力。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依旧是熟悉的街道,却又显得那么陌生。
林椒椒神情恍惚,拖着那个显得有些笨重的行李箱,脚步迟缓地穿过这喧嚣的街道。对于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周围的人大多是满脸笑意、满怀憧憬,仿佛前方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崭新天地。可林椒椒却截然不同,她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垂头丧气,哭丧着脸,满心都是无奈与抗拒。
“老天爷,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徐泷那只猪来折磨我。”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摆脱徐泷的魔爪已有五年了。这五年的时光,她过得轻松又自在,本以为未来的日子会像这五年一样,一直幸福快乐下去,无奈造化弄人。
记得打开录取通知书的那刻,林椒椒直接石化在原地,面如死灰,嘴角下意识的抽搐,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觉得老天爷像是在跟她开一个无比残酷的玩笑。
相反,林妈看到录取通知书时却是满心欢喜,激动的不得了,还向林爸调侃林椒椒与徐泷二人心有灵犀,还说什么女大不中留,林椒椒成为徐泷的学妹是迫不及待想去当徐家的儿媳妇。
林椒椒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哪里来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只不过是她填在前面的20多个志愿全部落榜,这才沦落到和徐泷同一所学校。还有,谁要给那个挨千刀的家伙当媳妇,要当也要当干饭人,把徐泷那头猪爆炒、油炸、红烧了才对。
世界这么大,有那么多所大学,为什么高考志愿偏偏填上了诩州大学?填上诩大就算了,好巧不巧的是和徐泷同一校区、还同一专业。与其与徐泷待在同一所大学和徐泷重新成为邻居,她更愿意去驻守边疆保卫祖国。
原本林椒椒的生活十分安逸,既不是浑浑噩噩,也不曾轰轰烈烈,如今有了徐泷的重新加入,想必未来的生活定将凄凄惨惨戚戚。
本以为她和徐泷之间的战争会在开学之后才爆发,没想到在她准备去学校的前一晚,战火就已经点燃了。
当晚,两人组队玩狼人杀,哪曾想,刚开始林椒椒就被徐泷连刀三轮,两人为此在微信上互怼了三百回合。
视频电话接通,看着徐泷那贱贱的笑容林椒椒再也克制不住怒意。
“徐猪猪,你有毒吧?12人的局,你为啥每次都刀我?”
“因为你笨。”徐泷的回答云淡风轻,短短四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林椒椒气的牙痒痒,脏话正要出口,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我发现你并非一无是处,在给别人添堵这方面,您已经做到了登峰造极。要不是每次说脏话你都会跑去告状,我绝对骂死你。”
“过奖过奖,不过您上次看眼科可能没看明白,这次记得去看看脑科,问问医生你还有没有救,别到时候将眼瞎传染成脑残,这样得不偿失。”
“你是天生属黄瓜的,欠拍,还是后天属核桃的,欠锤啊?”
“都不是,我是属于你的。”
什么玩意?
林椒椒被油的眉头一皱,不过看着视频对面的徐泷澄澈的眼睛,却也讨厌不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徐泷虽然说不上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大帅哥,但却十分耐看。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一汪清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林椒椒盯着盯着,竟不知不觉地有些出神,仿佛被那双眼眸吸了进去。
见奸计得逞,徐泷再次露出贱贱的笑:“我是你的专属瘟神啦,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通过手机听筒传进林椒椒的耳朵里,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怒火。她的脸猛地一沉,额头上青筋微微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手机给砸了。
“对了,明天我来接你,记得等我。”
“不...”林椒椒连忙拒绝,可一个“不”字刚脱口而出,徐泷就干脆利落地直接按掉了视频电话。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就像是对林椒椒的无情嘲笑。她气得浑身发抖,冲着手机屏幕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徐猪猪,我们势不两立!”
其实平心而论,徐泷说自己是“专属瘟神”,这话倒也没说错。在林椒椒心里,徐泷和瘟神压根没什么两样。这几年不见,本以为他能有所改变,可没想到这家伙越发尖酸刻薄了。哪怕两人相隔几百公里,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徐泷还是能通过各种方式给她带来“厄运”。就说发个朋友圈吧,林椒椒刚分享点生活日常,徐泷就跟掐着点似的,准会在评论区冷嘲热讽地怼上几句,搞得林椒椒满心窝火,却又拿他没办法。
一想到明天徐泷要来接自己,林椒椒就头皮发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林椒椒怎么可能会乖乖将自己送入虎口呢。
为了世界和平、宇宙稳定,林椒椒身为正义的化身,她忍痛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订票软件,偷偷将原本下午的车票改到了上午。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惊心动魄的徐泷魔掌的逃亡计划,就这样在深夜里悄然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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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雨后的夏日,蝉鸣在枝头此起彼伏,透着些许聒噪。厚重的柏油路上,到处弥漫着潮湿的汽车尾气味道,混杂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林椒椒慢悠悠的拖着的行李箱穿过小区的人行街道。时隔五年,小区的变化还是蛮大的,好在主要结构没怎么改变,她还可以通过记忆勉强找到回家的路。
在小区里打转了好几圈,还没等她没摸清道路,花坛对面传来的清脆的落子声如同一道绳索,拴住了她的双脚。
只见一群老爷子围成一圈,对着棋局议论不休。
“大局已定,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看未必,这条大龙还有几口气在,说不定可以翻盘。”
“可这条【龙】只有一只【眼】,这怎么能活?”
这是一盘老少之间对弈。
盘上,浓墨般的黑棋大龙蜷缩在白棋编织的罗网中,如同困兽般动弹不得。白棋落子如霜刃出鞘,步步紧逼,将黑子的生路尽数封死,任谁看来,想要一改乾坤显然难如登天。
围观的棋友们交头接耳,苦思冥想良久,却始终找不到破局之法。
对面的少年将手中棋子轻轻放回棋盒,目光清澈中带着一丝谦逊,道:“爷爷,不好意思,这局我赢了。”
大爷枯瘦的手指抚过棋盘纹路,喉间溢出一声浑浊叹息,苍老的目光扫过岌岌可危的黑子大龙,最终无奈颔首,“这盘,确实输了。”
输了?哪里输了,龙都没有屠干净,怎么就认输了啊?
林椒椒满心疑惑,棋盘上大龙虽被困,却仍有残子零星分布,怎么就到了认输的地步?她再次仔细端详棋局,脑海里反复推理过程,确定验算无误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认输啊,这不是还没下完吗?”
大爷看向这个身高不足155cm的姑娘,银丝眼镜下浮起温和笑意。他将林椒椒的质疑当作新手的懵懂,耐心解释,“小姑娘,这条大龙只有一个【眼位】,无法再做出第二只,这说明这条龙已经被杀,成败已成定局。”
“可它现在还没死,而且棋还没下完,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大爷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条大龙已经死了,再下下去,也不过是徒增步数罢了。”
“谁说的!我看这局棋,完全有翻盘的可能!”
翻盘?
林椒椒轻描淡写的话如一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五六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戴着黑色口罩的少女身上,窃窃私语声如同春藤般迅速蔓延开来。
“现在的小孩真敢说大话。”
“她这么说,是不是真的还有什么转机啊?”
“小姑娘才多大啊,肯定没学几年棋,这个连我们都看不出来,她怎么可能能翻盘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下棋的大爷手中的折扇骤然停住,竹骨在掌心轻轻叩击,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看起来不超过16岁的女孩,再三确认,“小姑娘,你确定你能翻盘吗?我们几个老头子下棋至少下了二十年了,我们都看不出来,你确定你可以吗?”
林椒椒垂眸看向棋盘,口罩上方的眉眼弯起一抹从容的弧度,声音不疾不徐:“我试试吧。”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笃定。
大爷见她一脸自信,发出一声低笑。他将折扇往腰间一插,利落地起身让出位置,“行吧,你来试试。”
林椒椒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微微抿唇,望向少年,寻求他的同意。刚刚专注于棋局,根本没在意少年的模样,没想这少年长得有些小帅。双目清澈,五官如雕刻般分明,说不上俊美,但有股邻家大男孩的味道。
但随着视线的下移,林椒椒嘴角忍不住直抽抽,心中腹诽:束脚裤是救了他的命吗?为什么要穿束脚裤,和精神小伙一样。
“请坐。”
得到少年的许可后林椒椒方才坐下。鞠躬示意,持黑,落子。
少年见她落子,唇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暗自摇头,心想:这妹子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棋盘上黑棋的新子如同误入迷宫的孤舟,既没救到大龙,也没对局势产生任何影响,东一颗西一颗地散落在边角,任谁看来都是毫无章法的胡乱落子。
少年眉心微微蹙起,一脸茫然地问:“妹子,你确定你能翻盘吗?照你这样的下法这一块不但不能活,反而会将自己的【气】堵死。”
林椒椒恍若未闻,只伸手扶了扶快要滑到鼻尖的大圆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如同淬了火的剑,死死钉在棋盘上。她的手指在棋盘上方悬停片刻,又迅速落下一子,大脑里早已将接下来十步的攻防转换,推演得如同精密运转的齿轮般严丝合缝。
【扭断】,【打】,【长】......
彩旗翻卷如浪,台下呐喊声震碎云霄,擂台上急促的鼓点似催命战歌,将空气都搅得滚烫。
擂台上,林椒椒身姿如梅,左手挽着特制小弓,赤色裙摆随着动作扬起,恰似一团跃动的火焰。对面,黑袍少年手握长枪,枪尖寒光与身后猎猎旌旗交织,透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少年垂眸扫过少女手中那把明显小了两号的弓箭,弦身绷得笔直却略显纤细,箭羽也比寻常箭矢短小几分。这般量身定制的兵器,射程与力道都难以与常规长弓匹敌,先天便被压制的局势。
她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别挣扎了,此局已定。”少年皱了皱眉,他并不想以大欺小,更何况是让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女孩子下这几乎无解的棋局。
林椒椒双眸闪过一抹令人胆寒的冷意,朱唇勾起轻蔑的弧度。她指尖摩挲着弓弦,声音清泠似碎玉,“哦?是吗?”
“你没有机会翻盘的,还是认输吧。”少年长枪轻点地面,望着少女单薄的身形,劝诫之意愈发浓重。这局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怎样都难以掀起水花。
林椒椒勾起一抹邪笑,尾音拖着意味深长的颤音:“若我偏要逆天改命呢?”
她话音未落,身形已腾空而起,弓弦震颤间,那支特制短箭裹挟着破空锐响,朝着少年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