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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摘取人性入破冥,女夫子三教辩论

付墨生强行压制内心的惊骇,用了很久才稍稍平复起伏不定的呼吸。壮起胆子,他走到那些高悬的画像面前细细打量。

他发现这五十一幅画像,有三幅画与其他四十八幅略有不同,相比起来颜色暗淡,失了光彩。

就像是死物一样。

是那写着‘受’、‘慧’、‘作意’几字的画像。

禅宗里解释,所谓受者,领纳苦乐。慧者,简择决断。作意者,警觉心识,如钟鸣惊鸟。付墨生读书不多,但亦有稍许了解。

他站在‘受’字画像前,指尖在一笔一划上游走轻抚,而后抱着尝试的心态,伸手扯了扯。

这不扯则已,稍一用力,颜色本就暗淡的画像被直接扯了下来。眼看要砸向自己,付墨生连忙后退数步,伸手挡在头顶。

然而那幅掉落的画像却如风化一般,随仙气云风一吹,散作无数粼粼尘埃,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仙玉宝石铺作的地面乍裂而开一条曲折黑线,肉眼可见的红黑浊气自细长裂缝里窜游而出,然后纷纷朝付墨生心房处汇聚而去。

付墨生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像是一团漩涡浮现,在极为贪婪地吞噬着那些不知名的红黑浊气。

他本该惊惧。

但不知怎么,这些浊气入体之后,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好像眼耳口鼻等感官,变得更加灵敏了。就连气力也不知增加了几许。身体似乎吸收这些浊气之后,在悄然发生一些变化。

而这变化,让人愉悦且上瘾。

心中带着这种欢愉,他又朝另一幅失去光彩的画像走去,依葫芦画瓢扯掉那幅画,果然地面再度裂开一道黑色缝隙,更为浓稠的红黑浊气疯狂朝胸口百川汇海而来。

他扯掉最后一幅画。

吸收完所有浊气之后,付墨生在巨殿之中盘膝坐了下来。按照神衍观观主授课时所说的坐照内观之法,观一观心口漩涡。

“这是,冥顽?”

付墨生赫然睁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我入了破冥初境?莫非方才那些浊气,便是荧惑气?”

他满面费解与愁容。

他抬头看着这座奇怪巨殿,看着那些奇怪的画像,忽觉天旋地转,下一刹那,便回到了破庙之中。

悬空的那盏大红灯笼垂直落下。庙宇之中的血色雾气随之消弥。

付墨生摸了摸胸口。

冥顽虽已隐。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是破冥初境的魔修了,真正的魔修。

他走到破庙门外,看着那个摊子,灵犀所至,便来到小长桌前,提笔写了三个字。

付墨生。

自己的名字。

然后坐在桌子后面,拿起那本测字解密的旧书开始翻找……

“付乃人、寸。

“寸者,心也。”

“墨音同魔。”

“心加生字,是个性。”

“这个名字……魔在人性之中,难道是被人性压制的魔头?”

脑中想起那座悬挂着五十一心所法的雄伟紫府,仿佛揭开了自己身体秘密的付墨生顿时脸色苍白。

……

已不再是那身鹅黄裙衣的女夫子折书被人堵在了陋巷里。

堵她的人是三个老者。一位瘦弱佝偻的佛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夫子,还有一个青衣高冠的老道士。

三位老者将折书围在中央,席地而坐,非要强拉少女辩论一场。

让她一人攻讦三教。

形销骨立的佛陀率先开口:“老衲先来立论。《金刚经》曰,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佛本无相,以众生为相也。”

老道士一掸拂尘,接着说道:“《道德经》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老夫子捋了捋须,“子曰,君子不器。器者,形也。有形即有度,有度必满盈。故君子之思不器,君子之行不器,君子之量不器。”

三人立论之后,齐齐望向折书。

三千青丝秀发挽着青白玉簪的折书略作思量,这三位老者分别立论‘佛本无相’、‘上善若水’、‘君子不器’,三教之言,其实大有殊途同归的意思。

若让自己以一人之力攻讦三教,是断然没有那个本领的。但好在她读书颇丰,且杂乱无究。不妨来个以彼之矛,攻他之盾。

“既如此,小女子献丑了。”

她是修行书卷观的读书人,故而执拱手礼,率先对那位佛陀说道:“敢问禅师,诸相皆空,何以普度众生?”

后者摸了摸光头。

折书转而又对老道士说道:“水存水性,仍是着相,何谈与道合一?”

老道士沉吟不语。

折书最后又对老夫子执礼说道:“所谓君子不器,殊不知不器仍是器之大者,岂非更大的束缚?”

老夫子支支吾吾:“这个……”

三位老者随后大笑。

一悟真空生妙有,一悟上善无善,一悟不器之器。

折书取巧攻讦三教,略微汗颜。

老夫子从袖中取出一卷旧书,“听闻你素喜读书,这部《醒世书》便赠与你,就当是受教之礼了。”

……

小丫头初鸿撸起袖管。

双手叉腰,站在庭院里,对着那头爬上了桂树,怀里抱着一轮清冷玉盘的玉兔说道,“事先说好了哈,我让你喝点血,玉盘就让我吃掉。反悔的是小狗……”

然后带着几分胆怯之色,缓缓伸出胳膊。

……

“观音在上,请保佑信女得一子嗣。若能如愿,信女必将为大士重塑金身庙宇,再造观音庙辉煌。”

送走了求子的美妇人,裴凤楼站在寺庙台阶之上,深深叹了口气。

才半日不到,庙里的送子观音像便已收到两百二十六份求子愿,这叫他如何相帮?

生孩子这种事情,他没有经验呐。

……

诸葛离羽扇纶巾,坐在观潮亭里。

面前石桌上刻着纵横交错的线条,各计十九道。黑白两坛棋子,已打开坛盖,在等待着有缘人。

有一老人左右手各牵着一位少年少女,从山中小路,登亭而来。

诸葛离伸手作请:“当湖先生,我赢一局,你便赠我一件礼物。我若输了,任凭处置。”

……

“孔雀翎的制造图纸,我已经绘制完了。你们若做不出来,该当如何?”南宫术站在秋府门前,将一卷图纸递给了秋府家主。

一身绿袍的秋凤年双手颤抖,捧着孔雀翎的图纸激动不已。“小兄弟放心,如果秋府无法按照图纸完成孔雀翎的制作,那么便将我秋府镇府之宝千机匣赠予小兄弟,以作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