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日期限
村长的话语冰冷刺骨，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穗的心头。
他的小手无处安放，只能紧紧攥住破烂的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修路……哪怕是健全人去，也总是九死一生。
而疯癫的苏大力若是去了，恐怕还未抵达工地，便会在路上被人当作玩物羞辱，最终被丢弃在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忽然，一只布满老人斑的干枯手掌搭在了苏穗的肩膀上。
村长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表面看似温和，实则诡谲无比，像一条藏在阴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人一口。
“放心吧，孩子，”村长阴恻恻地说道，“你父亲若是回不来，我们会送你去村里的孤儿院。到了那儿，至少你不用再忍饥挨饿，顿顿都能吃饱，逢年过节还能吃上肉呢！”
村长自顾自地说着，低头却看见苏穗那张冷漠至极的脸。苏穗的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寒芒，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杀气如寒风般席卷而来，竟将村长一行人震得愣在原地。
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往后一个趔趄，若不是身后的跟班及时扶住，恐怕早已摔得满身烂泥。
他稳住身形，心中惊疑不定，再看苏穗时，只觉得这孩子古怪至极，完全不像是十二岁的少年，倒像是个深谙世故的大人。
“村长爷爷，饶恕小辈无礼，”苏穗冷冰冰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我若记得没错，这修路的苦差，可以用钱摆平，对吧？”
村长愣了片刻，随即眯起眼睛，目光迅速扫过父子俩破败的小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错，的确可以用钱摆平。不过，就凭你家这破院子，就算卖了，也凑不出三两银子。”
苏穗没有接话，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村长的话不过是嘲讽，但他也清楚，自己必须找到一条出路——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
他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宽限小辈一月，三两银子，如数奉上。”
“一月？”村长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讥讽，“修路的队伍十日之后便要启程，可没有一月时间给你。”
“那便十日之后见！”苏穗毫不退让，目光如炬。
“也别等十日了，”村长戏谑一笑，伸手抓住了苏穗的一只胳膊，“你现在就跟我去孤儿院，省得还要挨几天的饿。”
苏穗刚要反驳，突然从窝棚中传来一声怒骂：“离我儿子远点！”
下一瞬，苏大力挥舞着锈迹斑斑的柴刀，从窝棚中冲了出来。
他骨瘦如柴，可此刻的气势却像一头因受伤而暴怒的棕熊，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
村长一行人被吓得脸色大变，口中大骂着“疯子”，转身狼狈地逃进了夜色中。
苏大力不管不顾，追出去好几十米，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一屁股坐在肮脏的泥地里。他丢下手中的柴刀，仰天咆哮：“穗儿，我保护了我们的孩子！”
不远处，苏穗默默注视着苏大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以前喊他“爹爹”或“父亲”时，苏穗心中总有一层解不开的疙瘩，可如今这一幕，却让他心间的芥蒂消散了不少。
“父亲……”他在心间默默呼唤，走上前，将苏大力搀扶起来，带回了家中。随后，他从小河沟中用木盆打来清水，仔细地为苏大力擦去身上的泥污。
夜风微凉，苏穗的动作轻柔而坚定。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只顾自己的张平，而是真正成为了苏大力的儿子——苏穗。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守护这个疯癫却深爱着他的男人。
……
翌日。
鸡啼三声，日出东方，璀璨金阳旭旭而上，如若火球临空。
苏穗早早醒来，心中盘算着今日的计划——他必须想方设法挣到三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那么我需要挣到三千文……”苏穗坐在院中，眉头紧锁，沉思良久。
他上一世不学无术，唯独习武有些心得，因此去当武术教师似乎是他最好的选择。
想到此处，他站起身来，拆下一节木棍，握在手中。尽管这具身体虚弱无力，但他依然依照上一世的记忆，迅速挥出一棍。
嗖！
怎料，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次挥动，竟带着一声刺耳的音爆，空气中隐隐泛起一道无形的剑气，暗蕴杀机。
瞬息之间，剑气直冲十米开外的一根柱子，只听“咔嚓”一声，木柱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苏穗瞪圆了眼，长大的嘴巴久久无法合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臂，又看了看远处的木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心中既惊又喜。
难道上一世的武学修为，竟随着记忆一同带到了这一世？
尽管身体虚弱，但他体内的那股内劲似乎并未消散，只是需要时间去重新适应和调动。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棍，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芒。
或许，赚取这三两银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艰难。
他决定立即前往村里的富户家中毛遂自荐。
如果运气稍好，短短一个上午，他便能有所收获。
下定决心后，他迅速走出院子，踏上村中泥泞破败的小路，反手拉上了自家的院门。
说起来，这院门其实关不关都无所谓。
毕竟，那只是用树枝编成的篱笆，高度不足半人，木门也已老旧不堪。
若是有人用力一踹，定能将其踹倒，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
苏穗手持木棍，走向村中。他面黄肌瘦，却神采奕奕，一双眸子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此前屡次逃跑的经历，已让他对村中的路线了如指掌。
所谓“穷文富武”，但在他眼中，这村里的家家户户都相差无几，皆是贫苦之人。
一时间，他感到有些为难，只好走走停停，边行边观望，希望能尽快找到一户富裕人家。
村里的其他孩子对这个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孩子产生了兴趣，纷纷打听这是谁家的孩子。当他们得知这是“疯子”苏大力的儿子时，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