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吃好喝好
在搭好的架子前，爷爷默默地点燃三柱香，插上。又拿出一叠黄表纸点燃，放在前面。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楚林枫不解，问父亲：“爷爷这是在干什么？”
“你爷爷是在告知神灵，要杀生了。超度一下。”父亲漫不经心地回答。
“有用吗？”
“祖辈传下来的。不管有没有用，这仪式少不了。毕竟这是两百来斤的猪，是生灵。都是有灵性的。”
楚林枫明白了。这其实是一种心理安慰。毕竟杀死这么大一个活蹦乱跳的生灵，是有罪恶感的。举行个仪式，一是让自己坦然，是告知过神灵的。二是，替生灵超度，不要有埋怨和憎恨。
爷爷做完这一切，拍了拍身上，说：“可以动手了。”
父亲甩掉烟蒂，起身就招呼人往猪圈去了。楚林枫借故说是去请人吃刨膛，就跑开了。他是很害怕血腥的场面的。
“小王八蛋，胆子这么小，有个球用！”父亲楚永福看着楚林枫的背影，骂到。
楚林枫是在村口的大路边，等到张天普的。他骑着一辆黑色摩托车，裹着军大衣，带着“火车头”军帽，扎的很严实，楚林枫差点没认出来。直到他停在前面招呼林枫。
“二娃子，这么冷，你在这干啥呢？”
“天普叔，是你啊。我在这等你呢。”
“等我？嗨，你们家我是轻车熟路，不用等。走吧。”
楚林枫跑到他身边说：“叔，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一会人多，没机会。我提前在这跟你说一下。”
“哦，什么事？”张天普停好车，将摩托车熄火，随楚林枫来到一个避风的大树下。
楚林枫将金家坝建筑施工队的组建情况跟张天普说了一下，重点说了需要张天普加入的事情。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及以后的发展思路。
张天普听完，思考了一会，说：“这是好事。我加入，后面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我是个生意人，我唯一担心的是：金长贵是个强势的人，加上政府介入太多的话，以后可能不会按照我们预想的方向走。你年纪轻，说话没份量。你爸爸呢，人是好人，心直口快，但是没心机，容易被人牵着走。我又是外村人，说不上话……”
“这也是我一再强调走股份制的原因。最终股份说了算。”
张天普嗯了一下，然后说：“股份制怎么搞，我也只是听说过，不太懂。既然你提前想到了这些，那我就放心了。说实在的，我是看好你。我永福哥有你这么个儿子，是他的福分啊。这样，你按照你的想法先搞，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直接告诉我。叔叔我支持你！”
“叔，太好了，有你的支持这事情就成了一大半。”楚林枫兴奋的直跺脚。
张天普笑笑，拍拍楚林枫：“走，上你家吃肉去。一会多陪叔叔喝两杯。”
“没问题的，张叔，到时候别耍赖啊。一定让你喝个够。”
没想到爷爷和爸爸的手脚真利索。楚林枫和张天普回到院子的时候，猪已经杀好了。半片半片地挂在架子上，雪白的很是扎眼。院子里很忙碌，婶子们在帮忙准备宴席。切的切，洗的洗。
“嗬，这猪够肥的啊，四指膘啊。”张天普一进院子就感叹道。
父亲乐呵呵地走上来发烟：“还行，净肉两百四十斤。这一年的肉够吃了，油也够了。”
母亲也上前招呼：“大兄弟，好些年没上我们这来了，稀客稀客啊，坐堂屋烤火。”
张天普不抽烟，他谢绝了父亲递过来的烟，笑呵呵地说：“嫂子好，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啊。”
“有啥不敢来的，自家兄弟的。”母亲笑着。
“嫂子，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跟永福哥从水渠工地跑你们家来，家里没人。我们在家找了半天，找了一壶包谷酒，死活找不出下酒菜。最后，只好把油辣椒罐子抱过来，蘸着盐巴，下酒。谁想，把我们俩都喝醉了！哈哈哈……”
楚永福笑着：“原来你不敢来，是怕没下酒菜？这不，今天杀的猪，下酒菜有的是。今天咱俩再整一壶？”
“一壶？那可是五斤啊。当年可以，现在不行了。看看林枫可不可以。”张天普笑着。
楚永福嘴一撇：“二娃子？他别的比他爹强，喝酒，可能差的远呢。”
“护犊子了是不？刚才还和林枫约定好好喝一下，你这又给打埋伏了。”张天普大笑着。
他们两个老伙计见面，总是聊不完的话题。楚林枫赶紧请张天普到堂屋里烤火。
堂屋里烧的是火塘。火塘在墙角，用一圈泥土坯子围着，一面靠墙，三面都可以坐人。几根很粗的木材架在中间，上面吊着鼎罐子，里面咕噜噜煮着肉，弥散着浓厚的香味。
“这火烤着舒服。”张天普搓着手，在火塘边坐下。
刨膛宴，有的地方叫杀猪菜。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菜式不多，都是些农家的做法。但也是很讲究的，凉的热的炒的蒸的炖的，一样都不能少。
先上桌的是凉茶。这是给喝酒用的，也是给厨房留下足够的时间准备热菜。八道凉菜围成圈，日子越过越新鲜。
张天普被请上八仙桌，楚林枫作陪，坐在他身边。他死活不肯坐“上把位”，惶恐地说：“我咋能坐这呢，这可是上把位，是给德高望重的前辈坐的。”
旁边几个人将他按住：“你是远客，就坐这。”
张天普没的选择，诚惶诚恐地坐下，小声问楚林枫：“咋没见金队长金长贵呢？”
“去请过了。来不了，去找乡长汇报工作去了。”楚林枫小声回答。
楚永福走过来，举着酒杯说：“满上啊，满上。感谢大家赏脸，来品尝一下我们的刨膛宴。手艺差，饭菜粗糙，但肉是好肉，菜是好菜。猪是自家喂的，吃红薯、猪草长大的。菜也是咱们自家园子里的。大家放开吃，放开喝。现在不像前些年，啥都缺。今天，肉管够，酒管醉，别想着给我省啊，省也省不下来。来，来，干掉。我忙着呢，就不陪大家了。大家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