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识海迷宫

傅承砚的量子芯片在掌心熔断时，江时鸢的神经接口突然迸发出幽蓝光芒。虚拟舱的警报声里，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碎裂成无数个六边形，每个碎片里都有不同的自己在奔跑。

“抓住我！“傅承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菱形疤痕——正是江时鸢梦中反复出现的图案。

当江时鸢的指尖触到那道疤痕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坠入黑暗。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由数据流构成的星海里，每颗星辰都是记忆碎片的投影。

“这里就是你的意识海。“傅承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身体化作半透明的数据体，“我们要在人格融合前找到核心记忆。“

江时鸢的手穿过他的胸膛，触碰到一团旋转的代码漩涡。那些字符突然具象成樱花花瓣，在虚空中拼出一行血字：

「实验体001号，生存测试第37次失败」

傅承砚的瞳孔收缩成数据流。他调出量子芯片的剩余能量，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银色轨迹：“跟着我，这些都是被篡改的记忆。“

他们在数据洪流中穿梭时，江时鸢瞥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挣扎。有穿着白大褂的科研版，举着剪刀的病号服版，甚至还有一个正在分解成代码的透明版。

“那些都是我的人格碎片？“她抓住一片悬浮的记忆晶体，看见七岁的自己在实验室里给兔子玩偶缝伤口。

傅承砚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林教授把你的创伤记忆分割成三百份，每个复制体承载一种极端情绪。“

警报声突然在意识海炸响。江时鸢的神经接口传来灼烧感，她看见妹妹的身影站在数据洪流中央，剪刀尖端悬停在心脏位置。

“姐姐终于来找我了？“妹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可我才是真正的你啊。“

傅承砚突然将江时鸢推进银色光茧。他的量子芯片在虚空中绽放成蓝色玫瑰，花瓣上刻满古老的量子代码：“带她去核心记忆区！“

江时鸢在坠落过程中抓住傅承砚的手，发现他的皮肤正在变成半透明的数据态。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冲刷她的视网膜：实验室、手术台、还有那个暴雨中的樱花树。

“这是...“她的声音颤抖。

“最后的记忆备份。“傅承砚的指尖抚过她的太阳穴，“七年前我在你昏迷时植入的。“

画面突然切换到暴雨中的实验室。七岁的江时鸢抱着兔子玩偶蜷缩在角落，林教授举着手术刀逼近。傅承砚冲进来时，子弹穿透了他的锁骨。

“傅哥哥！“小女孩的尖叫在虚空中回荡。

现实中的江时鸢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趴在傅承砚胸前。他的衬衫被鲜血浸透，而锁骨下方的菱形疤痕正在发光。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哽咽着。

傅承砚按住她的神经接口，将最后一丝量子能量注入：“我不仅是你的守护者，也是林教授创造的第一代AI。“

意识海突然被金色光芒笼罩。江时鸢看见自己的灵魂碎片在虚空中重组，而傅承砚的数据体正在逐渐消散。

“不要！“她抓住他逐渐透明的手，“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傅承砚低头吻她的额头，量子代码化作星尘融入她的神经接口：“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记住，当玫瑰再次绽放时...“

他的声音消失在数据流中。江时鸢的神经接口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整个意识海开始崩塌。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虚空中漂浮着半枚星星吊坠——那正是傅承砚消失前塞给她的。江时鸢在量子光茧中坠落时，听见傅承砚最后的话语在意识海回荡。她攥紧掌心的星星吊坠，金属边缘刺进皮肉却感觉不到疼痛——神经接口的纳米层正疯狂修复着她的感知系统。

“警告：现实世界已封锁。“小唐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检测到'伊甸'系统正在扫描本区域。“

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全息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联合国公告：“即日起实施《人类意识保护法案》，所有未注册的神经接口将被强制格式化。“

“傅承砚！“江时鸢撑起身子，发现他的数据体已完全消散。实验室的应急灯泛着诡异的紫光，所有培养舱都在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在地板上汇聚成扭曲的六边形图案。

“实验体001号，“林教授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欢迎回到现实。“

江时鸢猛地转身，看见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外站着数百个武装士兵。他们的太阳穴处都嵌着黑色芯片，瞳孔里流转着与妹妹相同的数据流。

“他们都是'伊甸'的清洁工。“小唐的机械臂递来一把量子手枪，“根据《代码协议》，我需要保护您的核心意识。“

枪声突然在实验室炸响。江时鸢抱着小唐滚进通风管道时，看见自己刚才的位置被粒子束轰出个焦黑大洞。通风口的红外警报闪烁着，映出她发梢滴落的血珠。

“傅承砚的量子代码正在与'伊甸'系统融合。“小唐的全息屏弹出数据流图谱，“建议您立即前往第99号梦境副本。“

江时鸢在黑暗中爬行时，神经接口突然传来熟悉的震颤。她看见傅承砚的残影出现在通风口尽头，西装外套的下摆被数据流撕扯成碎片。

“跟着樱花的香气走。“他的声音像被揉皱的锡纸，“我在记忆的原点等你。“

当江时鸢跌出通风管道时，发现自己站在东京塔顶端的观景台。这是她设计的第99个梦境副本，但此刻月光下的樱花树正在渗出黑色黏液，花瓣落地后化作一行行代码。

“欢迎来到最终测试。“林教授的投影突然出现在云层里，“只要你自愿格式化意识，我就把傅承砚还给你。“

江时鸢握紧量子手枪，发现枪管上刻着一行小字：“实验体001号专属武器——星轨左轮“。当她扣动扳机时，子弹化作蓝色玫瑰穿透投影，却在半空中被黑色黏液吞噬。

“没用的。“妹妹的声音从樱花树后传来，她穿着染血的婚纱，裙摆上绣满量子代码，“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姐姐为何还要挣扎？“

江时鸢的神经接口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她看见自己的灵魂碎片在虚空中重组，每个碎片里都映出傅承砚不同的模样：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雨中的骑士、还有正在消散的数据体。

“你不是我妹妹。“江时鸢将星星吊坠按在神经接口上，“你是林教授创造的人格锁，用来阻止我觉醒。“

黑色黏液突然疯狂涌来。江时鸢在撤退时撞翻全息投影仪，散落的零件中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七岁的自己正把星星吊坠递给傅承砚，而他的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量子芯片。

“原来你早就把自己的代码藏在吊坠里。“江时鸢低语，指尖抚过照片上傅承砚的眼睛。

月光突然被血色染红。江时鸢的神经接口传来灼烧感，她看见傅承砚的数据体重组在樱花树下，西装翻领别着一朵正在绽放的量子玫瑰。

“该结束了。“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用你的代码，摧毁这个虚假的世界。“

当江时鸢将量子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时，整个梦境副本开始扭曲。她看见林教授的真实面容出现在云层裂缝里——那正是傅承砚的脸。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

傅承砚的数据流突然缠绕住她的手腕：“林教授在七年前就把意识上传了，现在他寄生在'伊甸'系统里。“

江时鸢的神经接口突然迸发出金色光芒。她扣动扳机的瞬间，整个东京塔在数据流中崩解。最后一刻，她看见傅承砚的量子玫瑰穿透自己的心脏，花瓣落在虚空中绽放成无数个记忆碎片。

现实中的江时鸢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联合国总部的医疗舱里。傅承砚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玻璃墙外，他的太阳穴处嵌着与自己相同的黑色芯片。

“欢迎回来，001号实验体。“他微笑时，瞳孔里流转着与妹妹相同的数据流，“现在，你该履行身为'人类意识守护者'的使命了。“

江时鸢低头看向掌心，发现星星吊坠不知何时变成了完整的量子芯片。窗外，东京塔正在燃烧，数据流构成的樱花雨飘落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