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决战之巅
月蚀之夜，昆仑之巅。
叶青衣站在陡峭的冰崖边缘，寒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头顶的满月正被阴影一点点蚕食，如同被无形巨兽吞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
“开始了。”墨炎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换了一身暗金色战甲，眉心的龙纹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明，眼中金光流转，整个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龙王印悬浮在他左肩上方，缓缓旋转，洒下点点金辉。
叶青衣转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寒月簪。三天来，他们一直在为这一刻做准备。墨炎教她龙族秘法，两人反复练习合击之术。但无论怎样训练，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要彻底封印魔尊，必须有人牺牲。
“玄阴宗的人已经到了。”墨炎指向远处的山脊。
一队黑袍人正沿着冰脊行进，为首的正是玄阴宗宗主阴九幽。即使隔着这么远，叶青衣也能感受到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阴九幽手中捧着一个黑色匣子，里面不断渗出紫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冰雪瞬间融化。
“那是什么？”叶青衣低声问。
“魔尊残骸。”墨炎声音紧绷，“千年前那场大战后，幽蚀的身体被分成七部分封印。看来阴九幽已经集齐了。”
叶青衣胃部一阵绞痛。按照墨炎从龙族传承中获得的信息，月蚀之时天地阴气最盛，是封印最薄弱的时候。若让阴九幽成功唤醒魔尊残魂，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该行动了。”
墨炎却突然拉住她的手：“等等。”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形状如半月，与她曾经从玉清子那里得到的那枚一模一样，“拿着这个。”
叶青衣接过玉佩，入手温热：“这是？”
“我的本命鳞所化。”墨炎没有看她，而是专注地望向远处的敌人，“若我...回不来，它会带你找到安全的地方。”
叶青衣心头一颤，将玉佩紧紧攥住：“我们说好的，一起面对。”
墨炎终于转头看她，金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指尖微微发抖：“叶青衣，遇见你是我漫长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叶青衣心脏。她张口想说什么，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阴九幽已经到达预定位置，开启了仪式。黑色匣子悬浮在半空，七道紫黑光柱从匣中射出，直冲天际。被阴影吞噬的月亮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投下诡异的光芒。
“来不及了！”墨炎厉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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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纵身跃下山崖，向仪式地点疾驰而去。途中，墨炎的身体开始变化——金色鳞片覆盖皮肤，身形拉长，最终完全化为一条百丈金龙！叶青衣被他轻轻托起，放在龙颈处，那里有两片特殊的逆鳞，正好可以让她稳住身体。
“抓紧！”墨炎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金龙腾空而起，冲向血色月光下的仪式现场。阴九幽已经发现他们，数十名玄阴宗弟子立刻结阵防御，各种阴毒法器破空而来！
墨炎不闪不避，龙口一张，喷出炽热的金色龙息。那些歹毒法器在龙息中瞬间汽化，连渣都不剩。防御阵型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墨炎带着叶青衣长驱直入！
“拦住他们！”阴九幽厉声喝道，“仪式不能中断！”
更多的黑袍修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叶青衣祭出寒月簪，青光如雨，精准地击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敌人。她的太阴灵力与墨炎的玄阳龙息奇妙地共鸣，形成一道金青交织的光罩，将攻击尽数挡下。
然而仪式仍在继续。黑色匣子已经完全打开，七团紫黑色物质在空中融合，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里面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仅仅是看上一眼，叶青衣就感到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走。
“幽蚀的残魂！”墨炎怒吼一声，龙尾横扫，将挡路的玄阴宗弟子全部击飞，“必须阻止他完全苏醒！”
阴九幽站在那团黑影下方，双手高举，口中念诵着古老而邪恶的咒语。随着咒语进行，黑影越来越凝实，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墨炎冲向阴九幽，却在半途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龙王印自动飞出，重重撞在屏障上，却只激起一圈涟漪。
“没用的！”阴九幽狞笑道，“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魔尊大人即将重生，而你们，将成为他复生后的第一顿美餐！”
黑影已经长到三丈高，隐约能看出一个巨人的轮廓。它缓缓“看”向墨炎和叶青衣，虽然没有眼睛，但两人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人类...龙族...”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千万个痛苦灵魂的哀嚎，“好久...不见...”
墨炎变回人形，护在叶青衣身前：“幽蚀，滚回你的黑暗中去！”
黑影——现在应该称它为幽蚀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小虫子...也敢...妄言...”
它抬起一只模糊的手，轻轻一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引发了一场灵力风暴！墨炎仓促撑起的防护罩瞬间破碎，两人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摔在冰面上。
叶青衣艰难地爬起来，口中满是血腥味。墨炎的情况更糟，他胸前的战甲已经碎裂，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幽蚀仅仅一击，就让他们重伤！
“太...强了...”墨炎咬牙站起，“比传承记忆中...还要强...”
幽蚀的身体越来越凝实，现在已经能看清它身上诡异的纹路——那是由无数扭曲人脸组成的图案，每一个都在无声尖叫。阴九幽跪在它脚下，狂热地高喊着什么。
叶青衣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幽蚀胸口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空洞，周围的纹路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漩涡状图案。更奇怪的是，每当幽蚀发动攻击时，那个空洞都会短暂地闪烁一下。
“墨炎！”她急忙传音，”看它的胸口！那里是不是缺了什么？”
墨炎眯起金眸，仔细观察：“你是对的...那是'心核'位置！千年前被太阴镜封印的核心部位！”
“所以那是它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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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是的。”墨炎声音沉重，“但没有太阴镜，我们无法利用这个弱点。”
叶青衣脑中灵光一闪：“等等...掌门说过，太阴镜与我的灵脉同源...”
不等墨炎回应，幽蚀已经发动了第二轮攻击。这次它双手合十，然后猛地拉开，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洪流直奔两人而来！
墨炎一把推开叶青衣，自己则被洪流正面击中。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全身鳞片不受控制地浮现，又迅速被腐蚀变黑。
“墨炎！”叶青衣心如刀绞，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医修的本能让她开始分析局势：幽蚀的力量来自负面情绪和灵魂能量，而太阴灵体正好可以净化这类能量。如果她能将自己的灵脉作为媒介...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
“墨炎！”她冲到爱人身边，“还记得我们练习的'日月同辉'吗？”
墨炎艰难地抬头：“但那需要...太阴镜作为媒介...”
“用我代替太阴镜！”叶青衣坚定地说，“我的灵脉与太阴镜同源，可以起到相同作用！”
墨炎金眸圆睁：“不行！那会抽干你的生命精华！”
“总比大家一起死强！”叶青衣抓住他的手，“没时间争论了！”
幽蚀已经注意到他们的交谈，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显然不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它再次抬手，这次凝聚的能量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强大！
墨炎看着叶青衣坚定的眼神，终于咬牙点头。两人十指相扣，同时开始运转功法。
“日月同辉，天地同寿...”墨炎低声吟诵古老的龙族咒语。
叶青衣则引导体内所有太阴灵力，沿着经脉流向两人交握的手。她的灵力与墨炎的龙息在接触点交融，形成一个耀眼的光球。
幽蚀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发出刺耳的尖啸，紫黑色能量如海啸般涌来！
“现在！”墨炎大吼。
光球爆发出无法直视的强光，化作一道金青交织的光柱直冲幽蚀胸口的空洞！光柱所过之处，紫黑色能量如冰雪般消融。幽蚀发出痛苦的嚎叫，试图躲避，但为时已晚。
光柱精准命中那个漩涡状纹路，幽蚀的身体瞬间凝固，然后开始从内部崩解！无数扭曲的人脸从它身上脱离，化为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不！”阴九幽绝望地尖叫，“魔尊大人！”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幽蚀在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反手抓住了这个忠实的仆人，将他一起拖入了虚无。
胜利的喜悦还未升起，叶青衣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正如墨炎所说，施展“日月同辉”消耗的是生命精华。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轻飘飘的。
“不...不！”墨炎抱住她软倒的身体，声音中充满惊恐，“坚持住，叶青衣！不要闭上眼睛！”
叶青衣想回应他，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周围的光亮越来越远。最后的意识中，她看到墨炎将龙王印按在她心口，然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一股温暖的能量从唇齿间流入，与体内残存的太阴灵力交融。那感觉熟悉又陌生，像是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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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衣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她变成了一缕清风，飘荡在无边的星海中。远处有一条金色巨龙在盘旋，每当它发出龙吟，星辰就会随之闪烁。她想去追那条龙，却总是差一点够不着。
不知飘荡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如此熟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拉向某个方向。
“叶青衣...回来...”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云清门客房天花板。窗外鸟语花香，阳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叶青衣转头，看到墨炎坐在那里，面容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金色的眼眸依然明亮。他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衫，没有往日的战甲，看起来异常...人类。
“我...没死？”她艰难地开口，嗓子干得冒烟。
墨炎立刻递来一杯温水，小心扶起她喝下：“差点。你耗尽生命精华，按理说应该...”
“那我是怎么...”
“龙族秘法。”墨炎简短地说，但叶青衣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我将部分本命龙元渡给了你。”
叶青衣震惊地看着他：“那不是会...”
“折损修为和寿命？是的。”墨炎平静地承认，“但值得。”
叶青衣眼眶一热，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傻瓜...”
墨炎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得仿佛已经这样相处了千年。
“后来发生了什么？幽蚀真的被消灭了吗？”叶青衣问道。
墨炎点点头：“彻底消散了。阴九幽也随他一起去了。玄阴宗群龙无首，已经树倒猢狲散。玉清子掌门和其他被囚禁的长老都获救了。”
“那龙族封印...”
“解开了。”墨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接受了龙王印的传承后，我获得了开启封印的权限。幸存的龙族已经回到人间，虽然数量不多，但总算没有断绝。”
叶青衣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犹豫：“但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墨炎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守望者的职责结束了。我不再是龙族的代表，只是一个...普通的半龙。”
“所以你失去了什么？”
“永生。”墨炎坦然道，“现在的我，会像人类一样衰老、死亡。”
叶青衣心头一震，随即却笑了：“那正好。我可不想几百年后还是个老太婆，而你依然年轻英俊。”
墨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释然。他俯身将叶青衣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语：“山无棱，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叶青衣接完下半句，轻轻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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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昆仑之巅。
曾经的战场如今鲜花盛开。各派修士齐聚于此，参加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典——人族与龙族和解后的第一次联合大典，同时也是叶青衣与墨炎的道侣仪式。
叶青衣一袭白衣，袖口和衣摆绣着银色的月纹。墨炎则穿着暗金色长袍，上面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人站在悬崖边缘，身后是各派掌门和化为人形的龙族长老。
玉清子作为主婚人，将两枚玉佩——一枚龙形，一枚凤形——递给新人。当墨炎和叶青衣将玉佩合二为一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观礼的众人发出惊叹。这光芒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才渐渐消散，而合二为一的玉佩已经变成了一轮小小的日月，悬浮在两人之间。
”以日月为证，天地为媒。”玉清子庄严宣布，“今日起，二人命魂相连，生死与共！”
墨炎执起叶青衣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叶青衣则笑着将另一只手按在他心口，那里跳动着与她相同频率的心跳。
”后悔吗？”她轻声问，”失去了永生，变成了凡人。”
墨炎摇摇头，金眸中满是柔情：“得到了你，胜过千万年孤独的永生。”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龙族的悠长吟唱和人类的欢声笑语。两个曾经孤独的灵魂如今紧密相连，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