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穗残魂
太玄剑冢的碎剑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哀鸣，萧雪儿望着密道前的青袍老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那是三年前太玄子赠她的「问心剑」，剑穗尾羽上的血痂仍在，却被七圣血誓染成了暗黑色。
“雪儿，三十年前我没能护住你师娘，这次……”太玄子的声音像生锈的剑鞘，腕间血莲烙印与剑穗共振，荡出七道血莲剑气，每道剑气里都藏着雷泽圣女临终的眼瞳，“雷泽龙宫的水，会淹死所有执迷不悟的人。”
萧雪儿的冰凰纹在看见剑气的瞬间蜷缩，雪夜演武场的记忆如碎剑飞溅：十五岁生辰，太玄子用这柄剑穗为她挡住雪妖利爪，穗尾的霜花落在她手背，化成“剑心要清”的血誓。此刻剑气里的眼瞳，竟与当年雪妖临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师父可记得，您说过剑穗尾羽是雷泽龙女所赠？”她握紧剑心逆鳞，碎片映出老者袖口的龙涎香——那是师娘生前最爱的香料，“如今尾羽上的血，是圣女们的往生泪吧？”
太玄子的瞳孔骤缩，血莲剑气却更盛：“所以你更该明白！”他的剑穗突然扫过石壁，显形出七圣当年的血誓投影，“雷泽龙宫的‘命火龙珠’，是用你师娘的命魂温养的！”
陆七的青铜铲突然劈开剑气，铲刃上的尾羽吊坠震出清鸣：“老东西，你腕间的血誓，是不是拿我姐的尾羽刻的？”他盯着老者剑穗缺角，“三十年前她求你留片羽毛给阿七，你还记得吗？”
萧雪儿趁机将冰凰镜残片按在剑穗，镜中涌出血色回忆：太玄子跪接七圣断剑，师娘的玉佩碎在他脚边，而他藏起的半片尾羽，正是萧雪儿如今腕间红绳的原身。
“您用自己的命魂换师娘的残魄！”她的冰凰纹化作锁链缠住血莲剑气，逆鳞碎片在掌心拼出《周易》震卦，“剑心逆鳞能斩血誓，就像您当年斩雪妖那样——”
太玄子突然咳出黑血，七圣廉贞的虚影从他眉心溢出：“愚徒！当年你父亲求我护你，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断剑斩落时，萧雪儿看见剑刃上刻着师娘的名字——那是太玄子每次挥剑都会避开的禁忌。
林焰的逆鳞碎片划出苍龙七宿，与萧雪儿的朱雀七宿在腕间新纹首尾相衔。他们同时踏出震位禹步，乾阳龙血与坤阴冰凰血在震位炸开，空中显形《太素经》阴阳互根图，太极剑应运而生。
“太玄九式・破妄！”萧雪儿的剑尖划过太玄子腕间血莲，虚空中浮现出七圣刻下的甲骨文血誓：「贪狼星主，永镇太玄」。剑光过处，咒文崩解成细小尾羽，每片都映着雷泽圣女们的笑脸。
太玄子跪倒在地，腕间血莲消失，露出与陆七相同的尾羽纹身：“你师娘的魂火，在剑穗里……”他掏出半块玉佩，与萧雪儿镜中虚影的另一半契合，“龙宫龙渊殿的血池，沉睡着七圣的血誓原液……”
密道尽头的烛阴浮雕突然睁眼，蛇身缠绕的雷泽方位图发出龙吟。澹台明月对照《归藏卦》解读龙柱符文：“角宿主战，对应剑心逆鳞；心宿符文，是雷泽龙王剜鳞之处！”
林焰将逆鳞按在烛龙目，密道顶端浮现出烛龙巨目：睁眼时白昼降临，石壁显形雷泽龙族与祖龙共舞的壁画；闭眼时黑夜笼罩，唯有逆鳞光芒勾勒出“烛龙衔火精以照天门”的传说。
“用龙血与冰凰血点亮七窍！”萧雪儿渡血入逆鳞，烛阴的眼、耳、鼻、口依次亮起，每亮一窍，便有龙族记忆浮现——七圣用剑穗斩落雷泽龙王逆鳞，血祭太玄剑冢。
当最后一窍（心窍）亮起，烛阴蛇身化作流光，显形出刻着“斩恩义，见真心”的台阶。陆七踢开阶上血手印，发现每道血迹都凝成尾羽形状：“当年雷泽圣女们，就是踩着这血阶去祭鼎的吧？”
水雾散尽，雷泽龙宫的九根龙柱撑起水晶穹顶，每根柱上都缠着被斩的逆鳞残片。萧雪儿的冰凰纹与林焰的龙纹同时共鸣，显形出半透明的雷泽龙王虚影：“双生逆鳞宿主，命火龙珠在等你们。”
林焰望着悬浮的命火龙珠，其表面纹路与九劫台青铜柱一致。当两人触碰龙珠，双休法形成的太极图骤然扩大，将龙柱残片尽数吸入。龙珠表面，竟显形出太玄子玉简里的后半句：「七圣命星，藏于归墟眼」。
“黑潮来了！”澹台明月的卦签断裂，归墟恶念如墨汁渗入密道。萧雪儿转身时，看见太玄子正被黑潮吞噬，他望向她的目光里，有释然，也有愧疚。
她握紧剑心逆鳞，首次主动催动“因果斩”——剑光过处，黑潮中显形出七圣惊恐的面容，而在他们脚下，无数光点升起，那是被解放的圣女命魂。
“师父，您看。”萧雪儿接住太玄子坠落的剑穗，穗尾新生的尾羽上，凝结着雷泽龙女的无悔泪，“恩义斩尽，真心方明。”
龙宫水镜突然清澈，映出青州城盲童阿毛睁开双眼，他看见的第一缕光，是母亲鬓角的白发。天澜学院废墟上，有人对着九劫台跪拜，他们腕间的血莲烙印，正在随着太玄剑冢的崩塌而消散。
“去龙渊殿。”林焰望着龙宫深处的血池，那里传来命星破碎的脆响，“七圣的血誓原液，该让逆鳞的心跳来终结了。”
太玄子的玉简在萧雪儿怀中发烫，上面的甲骨文终于清晰：「破血誓者，需取龙女泪、逆鳞血，共祭龙渊血池」。她知道，这是恩师用三十年血誓换来的答案，也是她在红尘劫中，真正读懂的“剑心”。
烛阴再次发出清鸣，为他们照亮前路。萧雪儿与林焰相视而笑，手握着逆鳞，肩并着肩，迈向龙渊殿——那里沉睡着七圣最后的阴谋，也沉睡着雷泽龙族的千年血泪。
而在他们身后，太玄子轻抚剑穗新生的尾羽，仿佛触碰到了师娘的温度。血誓虽已斩断，但有些恩义，就像剑穗上的霜花，看似融化，却早已渗入剑心，成为斩破宿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