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卷之桃花恋
大约一百二十年前，在刘国住着一个名叫萧子夜的年轻人。
故事开始的时候，他大概弱冠之年。他仪表堂堂，性情温和，品位高雅，平时最喜欢的消遣就是写诗。萧子夜的父亲萧腾决定送他去京城刘氏学院完成学业。他不愧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比同窗们更加聪慧爱学，很受教书先生的喜欢。来到京城的几个月后，他偶染微恙，便住在叔父萧林家养病。待他康复之时，正逢初春，桃花季的呼唤在春香心中激起涟漪，于是他决定去以桃树闻名的林芝看。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他天一亮便起床，带着小饭盒和装满桃花酒的葫芦出发了。
林芝自古以来便以春日美景闻名，成千上万棵茂盛的
桃树分布在小河的两岸，河岸上的步行道成了壮观的林荫大道。当这些桃树绽放出晶莹剔透的花朵时，远近游客蜂拥而来，加入到“花中女王”的狂欢之中。在形如拱门的大树遮蔽下，两岸的茶肆星罗棋布。茶肆的障子朝着四面八方热情龙鱼、青笋、火灵果，以及其他各地敞开着，诱人的河鲜.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吸引着前来寻开心的游客。
萧子夜在河边的一家客栈休息，喝了一大口葫芦里的桃花酿来提神，然后打开他的小饭盒，里面盛着美味的龙鱼，是茶肆用河中的鲜鱼精心烹制的。
在酒精的作用下，烦恼的思乡之情渐渐远走，他变得快乐起来，觉得自己就像在京城的家中。他漫步在树下，唱了几支歌来赞美这可爱的花儿。他被笼罩在一层缥缈的花云中，仿佛是在天地之间飘荡。
他被眼前仙境一般的美景迷住了，不停地往前走，仿佛遗忘了时间，直到突然意识到天色渐暗。一阵风吹来，纷飞的花瓣如同飘落的香雪。萧子夜环顾四周，发觉最后一拨游客已经走了，这里只剩他一人。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提醒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踏上回家的路。然而，他坐在桃树下长满青苔的河岸上，陷入沉思，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笔墨写了一首赞美桃花的诗: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他从树荫下站起来，把写有诗句的红笺系在树的枝丫上、然后转身往回走。他突然意识到，暮色已经消失，新月的微光照亮了他头顶上深蓝色的天空。就在出神的时候，他已经偏离了那条被人踏出来的小路，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为人知的路，这条路在群山之间变得越来越曲折。直是漫长的一天，他又饿又累，快要晕倒了。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女孩突然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像是神话里才有的邂逅。借着女孩提的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春香看出她长得十分秀美而动人，断定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侍女。令他吃惊的是，女孩像是在这里等他出现似的，礼貌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说:“我家小姐正在府上迎候公子。请跟我来，我给您带路。”萧子夜更惊讶了，他以前从未来过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也想象不出在这么晚的时候，什么人能以这样的方式邀请他。他沉默片刻，向女孩问道:“敢问你家小姐芳名?’
“公子一见便知，”女孩回答道，“我家小姐吩咐，既然您迷路了，就由我来迎您去府上，所以请不要耽搁，跟我来“萧子夜听了这些话，感到更加困惑。不过他想了想，也许对方是一位住在林芝的朋友，只是自己忘记了。于是，他决定不再多问，跟着女孩走。
女孩快步走着，领他进人了一个小山谷，一条山涧从多石的河床中潺潺流过。这是一处偏僻而隐蔽的地方。不一会儿，小路拐了个弯，他们来到一栋宅子前，开着花的桃树将房子遮得严严实实。女孩在小竹扉前停了下来。萧子夜犹豫了一下，女孩却微笑着看向他。
“这是我家小姐住的房子，请进来吧!”
萧子夜照做了，他穿过小花园来到门口。另一个女孩出现了，她拿着点亮的蜡烛，领着萧子夜穿过几间前室，来到一间很大的客房。
这间客房悬在清澈的湖水之上，湖面映着点点繁星，就像金色的花朵。他注意到这里装饰的主题是桃花，房间里的陈设极其华丽:一簇簇盛开的桃花点缀着屏风和隔间;高大的烛台是用大量白银铸成的，炭盆也是如此，它们发出的光辉驱走了春夜的寒意;炭盆旁边放着漂亮的绉绸坐垫，仿佛在等待一位贵客;稀有香料的馨香混合着桃花的芬芳，弥漫了整个房间。
萧子夜早已被漫长的旅途弄得头昏脑涨、疲惫不堪，没办法继续深思了。他像是童话里误入仙境的男主角，坐在垫子上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绉绸衣服的沙沙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房间里的屏风无声地向后滑动，一个美丽少女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拖地长袍，显得精致优雅。
少女看上去不满十八岁，她衣服的颜色是一种浓郁的粉红色，仿佛将春日的天空映在了上面;绉绸半掩在绚烂的桃花瓣下，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萧子夜觉得，这身装束一定是桃花仙子用月光织成的。她的面容堪称完美，尽管萧子夜来自美女如云的京城，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美丽的女主人注意到他的窘态，莞尔一笑，在炭盆旁坐下，做了一个温柔的手势，让他坐在对面。她行礼，说:“小女子一直孤独地住在这个地方，只能与山川为友，公子的到来让我喜出望外、倍感安慰。我为公子准备了一桌接风宴，可是，唉，在这密林深处，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款待贵客。奴家招待不周，还恳请公子不要见怪。”一个侍女端着托盘出现了，托盘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还有一个金酒壶和一个水晶杯。
听到她的声音，茫然的萧子夜似乎被笼罩在一张情网中，
喜悦之情悄悄袭上他的心头，让他沉醉于神秘女子的魅力。美丽的女主人把水晶杯递给客人，然后提起金酒壶，斟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酒。
萧子夜一饮而尽，心想这是凡人从未品尝过的甘露。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对未知环境的忧虑渐渐消散。他开始臣服于此刻的安逸，一种奇怪的愉悦感充满了内心。侍女们默默地走来走去，端来新鲜诱人的美味，摆在他面前。在他们相谈甚欢时，那位少女从萧子夜身边离开，坐到琴旁，开始弹唱一首热烈而动听的歌。这首歌的旋律听起来既古怪又精妙，而她唱的正是萧子夜不久前写下的、系在盛开的桃树上的那首或许早已被风吹走的诗。萧子夜完全被迷住了，他想永远待在这里。他想到不久之后就得和这桃花谷中的神秘少女分别，心头不由得感到一阵剧痛。当最后一段哀怨的和弦颤抖着归于沉寂时，隔壁房间响起了两更天的钟声。
少女将琴放在一旁，说:“都到这个时辰了，公子今晚怕
是回不去了。隔壁房间已经备好了一切，请公子休息吧。请原谅，在小女的陋室里，我无法用更合适的方式招待您。”接着，侍女们走了进来，拉开隔扇，让客人入内。萧子夜走进隔壁房间，躺在柔软的榻上，裹着舒适的被子，很快便沉沉睡去。
突然，萧子夜被刮在脸上的寒风弄醒了。天已破晓，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玫瑰色的晨曦。他慢慢恢复知觉，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桃树下，这棵树正是他前一天作诗的灵感来源。然而，昨夜美妙的奇遇，那迷人的女主人、可爱的侍女们都已经不在了!大惊失色的萧子夜一遍遍回想昨晚那鲜活的记忆，那景象是如此生动，让他相信绝不仅仅是梦中的幻影。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信念: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定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萧子夜从小就对桃花情有独钟，每年春天都热衷于到一个以桃花闻名的地方游玩。难道是因为他为那棵桃树献了一首诗，那棵树便化为人形出现在他面前，以酬谢他一直以来的忠诚吗?
他站起身来，伸了伸紧绷的四肢，回味着消失得无影无
踪的“桃花仙境”，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大路。
尽管回归了平常的生活，但他始终忘不了在桃花谷的经历，那些回忆在寂静的夜晚越发清晰，萦绕于他的脑中。三天后，他又去了林芝，满怀希望地想要再次唤出那个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少女。
但是短短几日，一切都变了，桃花的花期是如此短暂!
灰暗的天空曾经是那么蔚蓝，那么美丽;曾经梦幻又充满生机的景象，现在变得惨淡荒凉;没有了花儿，那些树也不再美丽，一片片粉红花瓣也被无情的寒风吹到了远方。和上次一样，他在河边那家小茶肆休息，等待夜幕降临，然后在渐浓的暮色中四处游荡，焦急地寻找着什么标识，却徒劳无功。桃树林中的小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陌生的小路上，他找不到引他到竹扉的美丽使者。一切都变了模样。
之后的每年春天，萧子夜都会满怀希望地到那个地方重游。
梦中少女完全占据了他的灵魂，虽然他的执着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但希望之花从未凋谢。他下定决心，非那位少女不娶。
五年过去了，萧子夜突然收到一封家书，告诉他父亲病重，让他赶快回家。
他当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处理了为数不多的学习用品，
准备第二天拂晓就出发回家。
正值秋季，小鹿在火红的枫树林中休憩，年轻人的心里充满着伤感之情。
萧子夜很伤心，他非常想念那个让他痴迷的美丽姑娘，但是一想到父亲的病，心情就沉重起来。
他越来越沮丧，大声朗诵了一首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位老翁碰巧听到了这段悲伤的朗诵，对萧子夜产生了怜悯之情。
“抱歉，我这个陌生人不该过问你的心事。”老翁说，“我
们总有因为心情不好而对生活悲观的时候，或许是你走得太久，脚酸体乏了。若是如此，就请到那边山谷里的陋室稍作歇息，吃点儿东西吧。”
看着和蔼的老翁，萧子夜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在享用了丰盛的一餐后，萧子夜和老翁聊了很久，便上床休息了。
萧子夜刚闭上眼，就梦到了林芝和在那里遇到的美丽女
子。微风中弥漫着花香，他注意到一片如粉白蝴蝶般的桃花瓣飘然落下。他欣赏着景色，忽然看到一根低矮的树枝上挂着一张纸条。他走近后发现，纸条上写着一首诗:
旧事参差梦，新程逦迤秋。
故人如见忆，时到寺东楼。
他一遍又一遍地吟诵这首诗，直到醒来时，发现自己还
在下意识地吟诵。他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解开梦中谜一样的信息呢?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第二天，萧子夜继续他的西行之旅。他的父亲已经病人膏肓，大夫们对治疗已不抱任何希望。几周后，父亲去世了，萧子夜继承了他的遗产。那是一个悲伤的冬季，萧子夜和他的母亲萧陈氏一连数月闭门不出，过着服丧期的幽居生活。
不过，萧子夜最终从悲痛中恢复了过来。到了四月，他约一位老友一同去看他最喜欢的桃花，想让自己陶醉在蓝天与繁花中，以此来抚平忧伤。父亲的死以及处理继承家业的事务，让他没有时间去徒劳地追忆残梦。过去几个月所经历的家庭变故，让他对那个曾经朝思暮想的梦的记忆，多少有些模糊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命运在知不觉中指引着他们走到了东山。他们选的这条路直通白马寺东边，他信步走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文字:
旧事参差梦，新程逦迤秋。
古人如见忆，时到寺东楼。
他们走上了著名的桃树林荫道，被一团好似香雾的花瓣雨包裹着。萧子夜猛然意识到，这个童话般的地方与林芝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躺在一棵桃树的根部。那是一枚金戒指，上面刻着“林”字。
临近傍晚，他们来到一家看上去很雅致的茶馆，在那里休息。随着斜影渐渐伸到暮色中，他们也从疲惫中恢复过来。
在这宜人的春夜，隔壁房间飘来两三个女子的说笑声，
听起来轻柔悦耳。
萧子夜无意中听到了她们谈话的只言片语
“今天真是风和日丽，只可惜林小姐的戒指
接着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弄丢戒指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戒指上刻着我的名字。一想到它会落在陌生人手里，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听到这番话，萧子夜急忙站起身，走到隔壁房间。
“请恕我冒昧，”他大声说，“莫非这就是您丢失的戒指?”
他把午后在桃树下捡到的戒指递向三位女子。
她们中年纪最小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优雅少女，她微微行礼，并低声表示感谢。而一个显然是她管家的老妇人，走上前来接过丢失的戒指。
当那个少女抬起头时，一种令萧子夜心潮澎湃的熟悉感震荡着他的全身。上天终于回应了他的祈祷，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少女。房间里的人，以及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消失，他的灵魂穿越时光隧道，回到了遥远的梦之谷。
这就是陋室中那首神秘的诗的真正含意，他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终于被认为配得上他期盼多年的意中人了。
管家意识到他的窘态，为了化解尴尬，她端来酒和点
心，向他打听了一些事情，比如戒指是在哪里找到的，他住在何处，
萧子夜无心言语，草草回答之后便行礼退了出去，魂不守舍地慢慢朝家走去。
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啊!他沉浸在遐想中，在此之前，他几乎对再见到她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跳得厉害，即使到了午夜，这场奇遇依旧让他难以入睡。直到破晓时分，他才勉强睡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那迟来的睡眠被一个仆人打断了。
仆人通报说有一位客人来了，急着要见他，他赶忙起来。在客房等他的是前一天那位林小姐的管家，席子上放着许多贵重的丝绸，她解释说这是她家小姐的父母送来的，为的是答谢昨天的事情。
相互行过礼后，萧子夜再也无法对他最关心的问题保持沉默了，他请求管家把关于林小姐的一切告诉他。
“我家小姐出自王爷之家。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她是唯一的女孩，也是最小的，只有十七岁。她因美貌而远近闻名，许多人热情地向她求婚，但都遭到了拒绝。她对世俗之事毫不关心，一心扑在读书上。”
“她为什么拒绝嫁人呢?”萧子夜的心怦怦直跳。
“哎呀!这里面有个离奇的缘由!”管家的声音低得像
耳语。
“那是几年前的春天，当时她还是个孩子，我和夫人带她去白马寺“看桃花。你知道的，所有情侣都会向寺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祈祷，求菩萨保佑他们爱情美满，观音坛周围的白栏杆上系着数不清的祈祷爱情的纸带。夫人后来告诉我，当我们从观音坛前走过的时候，她为女儿将来的婚姻幸福做了特别的祈祷。
“在走到寺院外的瀑布附近时，我们突然寻不见小姐的
踪影。她似乎被那桃花盛开的美景迷住，循着潺潺流水一个人走远了。猛然间，一阵风吹来，真是冻死人了!我们到处寻找小姐，你可以想见，我们心里是多么害怕。我心急火燎地东奔西跑，终于寻见了倒在地上的小姐。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身上被水花打得湿淋淋的。
“我们把她抱到最近的茶肆里，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唤醒
她，可在那度日如年的一天里，她一直昏迷不醒。夫人怕她已往生极乐，便哭了起来。等到太阳落山时，小姐还是没有任何好转，我们在绝望中等待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一位老和尚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手持锡杖，穿着破旧的袍子，像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他久久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小姐一一小姐当时脸色苍白、浑身冰冷地躺在那里，好像死了一样。然后，那和尚跪在小姐身旁，专心致志地默念经文，时不时用念珠轻抚小姐毫无生气的身体。
“整个晚上，我们就这样看着小姐，从来没有觉得时间
会这么漫长。终于，在天亮之前，老和尚的努力奏效了。那神秘的经文让小姐有了生机，脸上的苍白逐渐褪去。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小姐活过来了。
“夫人喜极而泣，等到小姐能说话的时候，便开始低声念着‘南无大慈大悲观音菩萨’。我们一次次地向那位古怪的和尚表示感谢。
“然后，和尚从袍子褶里抽出一张写着诗的红笺，递给了我家夫人。
“他说:‘此乃令爱夫君所书，不出数载定然相逢，且留诗为凭。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来时那样突然神秘地消失了。我们问遍了寺院里的每一个人，却没人再看到过那位老和尚的踪迹。小姐虽然昏迷了好长时间，不过并无大碍，于是我们就回家了。对于在清水寺的那一昼夜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之事，我们都感到非常惊奇。
“从那时起，小姐简直像变了个人，不再像个孩子了。
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变得严肃起来，善于思考，刻苦读书。
她在音乐方面的技艺尤为出色，大家都对她出众的才华感到惊讶。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的美貌和魅力变得家喻户晓。夫人意识到此时的小姐青春靓丽至极，便数次试图找到那首诗的作者。可惜迄今为止，她的尝试都是白费力气。
“幸运的是，我们昨晚遇见了你。请恕我冒昧，在我看来，是命运特意将你引向了我家小姐。回到家后，我们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夫人。她喜不自禁地听着我们的转述，然后高兴地大喊:‘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那个盼望已久的人啦!'“
萧子夜的神情变得恍惚。他知道林姑娘昏迷的那天，正是他遇到梦中少女的那天。他很清楚，是神仙们为他指引了脚步，使他向着渴望已久的目标迈进。
的确，至高无上的命运将他们的人生连在了一起。
与老管家辞别时，萧子夜托她把一封红笺转交给自己命中注定的新娘，那是他五年前在桃树下写出的不可思议的定情信物。
毫无疑问，林小姐的命运真的应验了，老和尚预言的新郎终于来了，母亲在白马寺的祈祷被菩萨听到了。林小姐的父母都为上苍赐予他们爱女的美满姻缘感到高兴，他们请教了一位名气很大的算命先生，选定了一个良辰吉日来举行婚礼。
当热闹的新婚宴会结束，只剩下萧子夜和美丽的新娘时，
他注意到新娘的翠蓝婚服上点缀着桃花刺绣，和他在梦中见过的那件一模一样。
萧子夜心中充满了喜悦，他觉得眼前的新娘正是他梦中情人的化身，她们是同一个人。
林小姐在白马寺失去知觉时，桃树之灵确实进入了她的身体，月老化作老和尚，用爱的红线将他们的命运编织在一起。
萧子夜温柔地抚摸着新娘，说:“自从你的灵魂从白马寺来
到我这里，我就知你、爱你、等你。”
然后，他把自己在林芝的故事统统告诉了她。这对年轻的情侣发誓，他们将彼此相爱，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