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我特么来辣！
咖啡馆外，角落的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少女。
她上身是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头发在脑后盘起来，斜插着一根筷子似的发簪固定。阳光落在她浓密的长睫毛上，泛出点点金光，阳光划过她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最终被她惊人的下颌线切割。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沐浴在阳光中，感觉很宁静。
“……竟然是她？”
陈苍有些惊讶。
他知道这个女生——苏瑾。
那还是在上辈子、他毕业典礼的时候，苏瑾同学，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也是那个时候，很多人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届还有这样一个女神级的人物。
“只从外形来说，确实是人类高质量闺蜜了。”
陈苍也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自然地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水无灯里是吗？我是北天冥王。”
说到“北天冥王”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牙齿都咬紧了——这个名字实在太羞耻了。
苏瑾向他看了过来，却没说话。
陈苍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机拿了出来，登录了网页版扣扣，给她看了下，“刚改了名。”
苏瑾默默地看了一眼。
“你好，北天冥王。”
她很认真地说着这个名字。
陈苍尴尬地脚指头都扣紧了，只能干笑了下，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都还没到我们约好的点。”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苏瑾却是沉默了。
几秒后，她才出声，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两下：“对，就是我们在扣扣上说好的，帮助我改善交际情况的事。”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大姐，你这个话题会不会转移得太生硬了啊？！
陈苍无力吐槽。
苏瑾继续说着：“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八千块，可以吗？”
陈苍没应，而是劝解道：“其实，你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交际能力，我建议你去报一些这方面的班。”
苏瑾眨了下眼睛：“那些班，比你教得好吗？”
如果是18岁时的陈苍，答案是肯定的，毕竟18岁的陈苍就只是一个会查百度的家伙。
可现在坐在这里的是36岁的陈苍，干过很多行当，凭借自己的能力赚出了一套房，一辆车，还能负担几十万彩礼的家伙，除了在爱情方面屡战屡败，其他人生阅历异常丰富。
所以他也诚实回答了：“倒也不一定。”
苏瑾又问：“那他们收费，八千块够吗？”
“随便糊弄人的，肯定够了。真能起到帮助效果的，真不好说够不够……”
陈苍说着，自己愣住了。
好家伙，找他，好像还真没毛病。
“……你这八千块，是一个月？”
“全部。”
陈苍想了想，摇头，“抱歉，太少了，我怕是接不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看出来了，苏瑾确实不擅长交际，真要帮忙改善，前后花费得时间不会少。
他现在已经有了20万，实在不想为了八千块浪费那么多时间。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九千，这已经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
陈苍还是摇头。
苏瑾不说话了。
现场陷入了尴尬的宁静。
“……要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陈苍本来也就是来看看，那个跟自己走失的网友、系统口中的“人类高质量闺蜜”是什么样的，满足下好奇心。
现在见到了，事情也就完了。
看到苏瑾点了下头，他也就真离开了。
“我就知道，这个人类高质量闺蜜触发器，对我来说P用没有。”
一路上，他还在内心吐槽。
不过陈苍也知道，自己只是正好性别错了而已，这个道具对于一个普通女生来说还是有用的：
苏瑾一个大一学生，能随手拿出九千块来，家境很不错，估摸着家里的财富等级，应该是在千万级别、不到亿的水平。
虽然比魏子善家差一点，但也很好了。
一个普通女生，认识这样一个白富美，并通过帮助对方成为好闺蜜，确实是很有好处……
突然，陈苍想明白一件事。
“不对啊，系统，这个好友不是我自己就有的吗？今天这场约也是本来就约好的了，你这个道具屁作用没起到啊！”
“我RNM，退钱！”
系统的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缓。
【请问，有人类高质量闺蜜触发了吗？】
“……”
按照系统这个逻辑，倒也确实没毛病。它能从史密斯专员那里偷钱养自己，再利用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感觉再合理不过了。
陈苍对于这个鸟系统的德性，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他也不跟系统争了，走到路边，站了半天，终于等来了一辆往大学城去的97路公交，上车回学校。
已是傍晚，晚高峰，有点堵，公交起步没多久，就在一个路口堵住了。
陈苍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2007年的夕阳，红霞渐染，路上行人匆匆……
“嗯？”
他的目光，在一个方向上定了下来。
……
苏瑾踩着一双精致的小皮鞋，行态优雅，默默地朝着福昌大学城的方向走着。
如果有人能凑到她唇边，就能听到蚊鸣般的自语。
“人类正常行走速度是4到5公里每小时，这里距离福昌大学大约有20公里，刚才咖啡店里的时间是5点11分，11点熄灯前回到学校没有问题……”
但是没人能听到。
路过的行人，都只是稍一侧目，眼神惊讶于她的美貌，然后就擦肩而过。
走过一个红绿灯，然后又是一个红绿灯。
苏瑾一直默默地走着。
一个声音，却是终于在她身后响起。
“你不会是打算，就这么走回学校吧？”
“？”
苏瑾停下脚步，转身，看到一个男生站在她身后。
“北天冥王。”
“……别再叫我那个名字了！”
陈苍清晰地感受到，在苏瑾叫出那个尬出天际的名字后，路过的行人看他的目光有多古怪。
“叫我陈苍吧。我叫陈苍，福昌大学大一新生。”
“好的，北天……陈苍同学。”
“……按照社交习惯，别人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你也应该说下自己的。”
“哦……我叫苏瑾，福昌大学，大一学生。”
“我们还是到一旁去聊吧。”
陈苍拉着苏瑾，离开了人行道，来到了路边的一家奶茶店里点了两杯柠檬水，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两个小时的剩余时间，喝一杯柠檬水不会耽误太久，安全。
苏瑾默默地想着，这才拿起柠檬水慢慢吸了起来。
陈苍看着她，“这么长的距离走回去……怎么不坐公交车？”
“没带钱包。”
“那怎么不问别人借一块钱？你长这样，又只是一块钱，很容易借……”话说到一半，陈苍就收声了。
得，他也看出来了，这对于苏瑾来说很难。
想了想，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手机呢？跟同学打个电话也能解决呀。”
“没电了。”苏瑾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跟魏少爷一样，也是个N95，但却是黑屏的。
为什么不向别人求助帮忙充电的话，陈苍干脆也就没说——这对于苏瑾来说同样很困难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还给我扣扣发消息的吗？那个时候还是有电的吧？”
“等你的时候没电了。”
“……你发个信息给我说一声，先走就行了呀。”
“约好了的。”
陈苍不说话了，看着苏瑾。
她见陈苍不说话了，捧起柠檬水，慢慢地、不停地吸着，姿态却很优雅，眼睛还一眨一眨的，睫毛颤动。
约好了的……
陈苍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在上辈子，自己失约后，她会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永远消失了。
他脑子里似乎有画面了：
咖啡馆外，一个女生安静地坐着。
她没点任何饮料，因为她没带钱包。
她就那么坐着，坐在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前，从阳光白灼，坐到红霞渐染，再到天色渐黑，华灯初上。
周围的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服务员也无数次地过来询问，她是否要点些什么。她只能说不，然后继续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坐着，等待着，因为约好了的……
“……唉。”
陈苍长叹一口气，拿起眼前的柠檬水咕嘟咕嘟狠狠灌了一大口，随后放下，“之前我们说好的，是九千块吧？”
正在吸柠檬水的苏瑾，动作一顿。
“是八千块，你记错了。”
她放下柠檬水，一本正经的这样说道，眼睛一亮一亮，闪闪发光，“不信你可以翻聊天记录，真的是八千。”
陈苍乜了她一眼，“行吧，八千就八千吧。你这份工作，我接了。”
“好的，我知道了。”
苏瑾说完，又捧起柠檬水，愉快地吸了起来。
看苏瑾喝得差不多了，陈苍站起身，“走吧。”
两人离开了奶茶店，一前一后地走着，苏瑾在后，陈苍在前，却没去公交站台，而是径直向前。
陈苍边走，还边说着：“人类正常行走速度是4到5公里每小时，这里距离福昌大学大约有20公里，现在是5点31，11点熄灯前回到学校没有问题。”
“我陪你走回去，这也是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好好记住，不敢开口求助，是什么滋味。”
还是要走回去？
苏瑾在后边跟着，小脸有些沮丧，随后龇起牙，举起右手小拳头，向陈苍的后脑勺虚挥了一下。
陈苍脚步一顿，回了一下头。
只见苏瑾安静地跟在他后边，仪容优雅，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好像起风了。”
陈苍转回头去，继续往前走，看着天际线上正在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听着身后传来的细微呼吸声，感觉很安心。
上辈子，他失约了，这辈子……
我特么来辣！
……
两个小时后
“要不，我们还是打个车吧？我请你。”
“陈苍，你是不行了吗？”
“……呵呵，我只是怕你太累了而已……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