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爵士的城堡
李昂和威廉在客店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交换各自的发现。
听完李昂报告小镇东部情况,威廉轻轻摇了摇头。
“你太小看他了,”威廉啜了一口茶,眼睛透过热气看向窗外。
“这种地方,八成事端都是在酒馆里起头,他一个警长,往那里一坐就解决了大部分问题。确实不务正业,但他可聪明着呢。”
“西边情况要普通许多,游客一般走不到那边去,基本还是农户,猎户为主,有个小教堂,就两个人。”威廉总结着。
他下了论断,“总之,没有明显异常,我们的雇主挺讨人厌,很符合这个年纪的贵族的特点。”
“警长算是和他有过节,不能算风评的一部分吧。”李昂又补充道,回想起那醉警长对老爵士的诸多抱怨。
“不是那回事,我那边也基本这样,教士还在说那些谜语,但我听着不像什么好话。案子接着办吧,贵族的钱也是钱,该赚还是得赚。这活还得接,时间还够,我们动作快些,下午就过去。”
威廉放下茶杯,起身整理装扮,两人起身先吃午饭。
……
一条石子路从杨镇西侧向上延伸,蜿蜒着爬上山腰,通往那座希勒城堡。
尽管称为“城堡”,但这建筑实际上称不上有多雄伟。
比起瓦讷城里那些豪华贵族府邸,或者边境上的真正战争堡垒,它更像是一座乡间别墅。
梁柱仍由木制,只是墙壁由石块砌成,兼具生活和防御功能,但两者都做得一般。
李昂和威廉到达时,已经是下午稍晚,阳光斜斜地照在古堡石墙上,给那些棱角镀上一层金边。
威廉用力将门敲响,等了相当一段时间,门才缓缓开启。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他身材瘦高,脸无表情,穿着礼服,略显陈旧但保养良好。
这就是那管家吗?
“请随我来,爵士正等着您们。”那人微微躬身,转身引路。
回应证实了李昂的猜测,他和威廉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堡场,进入了城堡正厅。
内部装潢比外观要精致许多,橡木饰板和挂毯遮盖了原本粗陋的石墙,地面铺着大理石砖,磨得发亮。
老管家引领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会客室。
壁炉前正站着一位老人,那必定就是希勒男爵了。
他比李昂想象中要年长许多,看上去至少有七十岁。
他身材矮胖,脸上带着酗酒者特有的红晕,但还算有精神。
“啊,是侦探先生吧?您还真是年轻。”老爵士看到两人进来,眼前一亮。
那目光越过威廉,直直地盯着李昂的眼睛,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李昂只感觉骨子里一阵恶寒。
那目光让他不自在。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站到威廉身后。
威廉咳嗽了一声:“男爵阁下,我是威廉·霍克,这是我的助手李昂。您的委托我们已经收到。”
爵士这才将视线转向威廉,眼中越发闪亮,但很快收敛下来:“当然,当然。非常感谢您能来,霍克先生。我这里发生了令人困扰的事情,希望您能帮我找回我的宝物。”
接下来半小时里,老爵士详细讲述了失窃经过。
那面镜子是他家族传承的宝物,从二百年前受封男爵时就在。
一旬前他发现它不见了,但古堡没有被闯入的痕迹,警探也一无所获。
随后,爵士一边吩咐管家为两人准备房间,一边亲自带领两人参观古堡,尤其是藏书室——或者说犯罪现场。
这是一间左右偏宽的房间,内中排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新旧书籍。
门两侧摆着书桌,对着门的墙面上撑出三根青铜支架。
左右架着一面椭圆形银质大镜子,纹饰华丽,中间的支架却空空荡荡。
“就是这个位置,”爵士指着中间那根空支架说,“我那镜子之前就在这里,跟旁边那两架一样。”
三个镜子支架设计得非常精巧,可以旋转,调整角度。
镜子嵌在支架上面,无法直接取下,而失窃的那处支架被割断了一脚。
在门框上方挂着一幅肖像画,描绘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女性贵族,面容模糊。
“爵士,为什么要在藏书室里安装镜子?”李昂问道,满满当当的书架把光线挡得差不多了
“啊,这个房间原本是我祖母的梳妆室,”爵士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
“你们也看得出,现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女人住,估计也不会有了,所以就改成了藏书室,那几面镜子没法拆,所以干脆就留在那里了。”
几人继续在房间里仔细寻找,检查了周边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但并没有发现任何闯入痕迹,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爵士接着将他们带到古堡各处检查,指点着各处古物,似乎有意炫耀家族的荣光。
城堡虽然不大,但作为军事设施却很称职,窗户都很小,外墙坚固,确实难以不留痕迹地潜入。
最终在爵士殷勤邀请下,两人在城堡的餐厅里用了晚饭。
爵士简直和警长一个德行,喝起来更个没完——甚至在餐厅隔壁就是一个酒库,里面满是烈酒。
整个晚餐时间,他都在滔滔不绝地讲述家族的光荣历史,威廉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自吹自擂,只有李昂受不了过分尴尬,不得不接上几句。
“啊,真是博学!从来没有人能比您更了解我们王国的荣光!”爵士为李昂接话十分高兴,“为可敬的智慧干杯!”
李昂被他的吹捧弄得更加尴尬,于是也一言不发。
城堡房间很多,但除了主人,只有李昂和威廉两个人住,显得十分孤寂,不过家具都挺舒适。
“又一个醉鬼,”李昂窝在卧室椅子里,盯着窗外小镇灯火,听着威廉的脚步在房间里四处随机游荡,“真的就这么接下了?”
“别跟钱过不去,”威廉停住脚步,“私家侦探就这样,无损于公义,不伤害自己,那余下就得为雇主服务。”
“雇主喝点酒不关我们的事,要是只接没有任何毛病的雇主委托,迟早得饿死。我理解你讨厌他,但这就是工作。”
“绝大部分雇主在我眼里都十分愚蠢——但他们不蠢就不会花钱请我了,好好干活吧,日子就是这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