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异常与决断
“圣物不见了！”年轻教士看着空无一物的密室，脸上血色尽失，双手颤抖不止，“主啊，我该怎么向老师交代？”
“所以那个‘遗物'，不是你老师带走了？”威廉语气中透着审视，眼睛紧盯着年轻教士。
“不会，绝不会。”年轻教士近乎歇斯底里地摇着头，“那不是寻常东西……那不应离开这片土地，那……那……”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眼茫然失焦，指尖不断颤抖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我——我该怎么办？整个小镇都……”
他声音哽咽，几乎无法连贯说话。
“他已经完全乱了。”威廉低声对李昂说道，一脸无奈。
不能放着不管。至少从表现来看，他应该真的不知道什么。
李昂深吸一口气，走到年轻教士面前。
他轻轻托住对方颤抖的双手，让那手从他手上抚过，反倒像是教士在安慰他一样。
“兄弟，我们在主前的使者，请您帮我们，”李昂温和而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虔诚和祈求，“我们需要你。”
年轻教士猛地抬头，他眼中恐慌尚未褪去，但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教袍，开始刻板地执行着义务：“是……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没错，旬祭需要进行，教堂现在需要您主持，”李昂开始诱导，“我们需要你。”
他肩膀逐渐不再痉挛，呼吸也趋于平稳。
几滴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但神情已不再恍惚。
“您说得对，”他轻声说道，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坚定，“我不能失态。请原谅我的失礼，先生们。我去准备些什么。”
教士转身走向祭坛，脚步踉跄。
威廉示意李昂，两人退到教堂一侧角落，远离年轻教士的视线与耳力所能及之处。
阴影之中，他面庞显得更加严肃，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在微弱的烛光下如同刀刻。
“他只是个学徒，不能指望他太多。”威廉的声音压得极低，连回音都没有，“知道的还没你多。”
但至少他还在这里，就不至于造成骚乱。
镇民们不能一个教士都看不到，他必须得守在这里。
李昂悄悄窥视着那年轻人，他拿起一件烛台擦拭，擦了一遍又一遍，动作机械而重复，他也只是稍微冷静了一点而已。
“我认为教士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刚刚好在这个时候，太巧了，这里面有阴谋。”威廉开始推测，他抬脚想走动，却又停下，只是原地踏步，“老教士出差的时间点太过巧合，一定是安排好的。”
李昂点头，靠近威廉：“先生，如果教士是被骗走的，那么……”
至于教士本身是否参与其中，李昂不太愿意去想这种可能，那太过危险了。
但事实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能排除这种危险。
“欺骗教士，盗窃圣物，”威廉接过话头，眼神中闪烁着冷光，“这帮人犯下的亵渎之罪只差个毁弃圣像了。”
其他事件尚不清楚是谁做下的，但窃走圣灰，恐怕只有城堡里那两人有机会下手。
毕竟威廉一直待在城堡里没出来，两人一起失窃，只能是在昨晚睡觉的时候。
至于又是怎么让教士恰好在此时出差，李昂没有头绪。
但要说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关联，那根本就不可能。
太多了，太乱了，一切都指向有人在搞鬼，在刻意排除属于正神的力量——想干什么不知道，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干什么？我们是目标吗？李昂大脑飞速运转，但只是转不出答案。
要走吗？像之前说好那样一走了之？
还能走得掉吗？要离开，就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里会不会已经埋伏好了？
毕竟连贴身放着的圣灰都不见了，李昂很难不多想。
“是他们两个吗？”李昂手指了指西边，城堡方向。
李昂现在只能庆幸，及时发现圣灰遗失，并且赶到了教堂——现在他们和城堡有一段距离，至少还有余裕商量。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
“他们嫌疑非常大，但现在不要确认，不要因此忽视其它可能，”威廉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决心。
“我们得做点什么，希望察觉得不会太晚。”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门外，午后的天空格外湛蓝。
威廉终于打破了这片寂静，他直起身，似乎朝着古堡的方向。
“先生，你要？”李昂的目光直视威廉，等待指示。
“你现在，离开这里，别走大路，别坐火车，用脚走出去，这里很可能是陷阱，那离开的路很可能也有东西，小心！”威廉将手搭在李昂肩上，声音坚定。
“我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李昂的眼睛瞪大了，眼中闪耀着蓝光，一半来自眼睛本身，一半反射自天空：“那我也得去。”
“李昂，你听着，现在，有两个极具嫌疑的邪徒，正谋划着某种阴谋，而我是唯一的知情者，我没有第二种选择，我必须解开这一切。”
威廉的语气不容反驳，“而你没有必要以身犯险。你年轻，聪明，有大好前途，不该陷入这种危险中。”
唯一。
哪里是什么唯一，他只是找借口赶我先走罢了。
“我也是知情者——我的圣灰也被偷了，我们两个本来就都与这阴谋有联系！”李昂提高了音量，又急忙压低，“我也是‘他们'的目标，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威廉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苍老，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他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后悔？恐惧？担忧？
李昂发现他看不明白。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衣袋，那里面装着他的那把左轮。
“你确定？”威廉最后问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李昂挺直了腰背：“我确定——在这些谜语面前，我比你强，不是吗？我们需要合作。”
威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从衣袋中掏出那把左轮手枪，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熟练地打开弹仓，检查了一下，然后将子弹一粒粒地填入其中。
每一颗子弹落入弹仓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就把你的子弹上满——让我们看看他有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