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熔炉终局

盐雪飘落在工部熔炉的青铜兽首上时，殷睿正用指尖敲击着验收台上的龙纹琉璃盏。

周瑶耳垂挂着的盐晶坠子突然泛起蓝光，她下意识按住胸前凸起的龙纹——那里正传来工部地下密道的震颤。

“三殿下这盐锻法有违祖制！“张谦的乌纱帽沾满雪花，枯瘦手指几乎要戳进琉璃盏的纹路里。

老尚书身后十二名工部匠人齐齐跺响铁靴，震得展柜里新制的玻璃器皿嗡嗡作响。

殷睿突然旋身甩袖，盐粒裹着半截龙尾形状的刀刃钉入铁柱。

刀身瞬间熔化成液态金属，又在触及铁锈时凝结成剔透的玻璃晶体。“张大人不妨尝尝这龙璃刀泡的茶？“他笑着弹指，茶盏内层突然浮现无数玻璃微粒。

张谦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周瑶的盐晶已在她与老尚书之间筑起透明屏障。

飞溅的茶汤撞上盐盾竟凝成冰珠，每颗冰珠里都映着工部账册缺失的页码。

老尚书踉跄后退时，展柜后的玻璃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龙脉实验真正要封印的，是能操控盐晶之人的血脉。“孙毅从扭曲的镜面里踏出，掌心的龙鳞结晶正在吞噬四周火光。

他披着的狐裘沾满玻璃碎屑，袖口露出的手腕布满盐霜灼烧的痕迹。

殷睿袖中盐粒化作锁链缠住孙毅脚踝，链节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你在熔炉添加的硼砂配比，足够让玻璃容器在三更时分自爆。“锁链突然收紧，孙毅靴底掉落的玻璃渣竟拼凑出皇陵矿脉图。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时，周瑶的盐晶坠子突然爆裂。

她将碎片按在锁骨凸起的龙纹上，透明纹路瞬间爬满手臂。

孙毅抛出的龙鳞结晶在触及她指尖时骤然龟裂，飞溅的碎渣竟在空中组成火攻路线图。

“刘虎的余党带着火油进西市了！“工部小吏撞开朱门时，周瑶掌心的盐纹突然暴涨。

飘落的盐雪在她周身形成旋涡，每片雪花都化作微型琉璃镜——三百六十面镜片同时映出十七处着火点。

殷睿拽断腰间玉佩掷向熔炉，翡翠碎片在火焰中熔化成液态玻璃。

他沾着血在周瑶后背快速勾勒符咒：“用龙脉共鸣找火源！“鲜血渗入盐纹的刹那，周瑶瞳孔变成琉璃色，看到的街道景象竟与二十年前盐商暴动现场重叠。

“东南角第三辆水车藏着火雷！“她尖叫着划破指尖，血珠在盐雪中拉成长矛形状。

盐晶长矛穿透十二重宫墙后，远处传来火油桶坠河的闷响。

孙毅趁机挣脱锁链，袖中飞出的玻璃刀却撞上殷睿早先布在梁柱的盐网。

当最后个火点被盐雪扑灭时，陈婉正站在角楼阴影里调整发簪。

她耳坠上的盐晶比周瑶那枚暗三分，指尖抚过簪头牡丹时，花心悄然探出半截泛蓝的银针。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铃舌里嵌着的玻璃珠映出周瑶后颈跳动的龙纹。

殷睿突然转头望向角楼方向，掌心未成形的盐刃滴落血珠。

周瑶锁骨下的龙纹正在发烫，而她浑然不觉一缕散发被风卷向陈婉所在的方位——那缕青丝飘过宫墙时，恰好拂过藏着毒针的牡丹花瓣。

陈婉簪头的牡丹花在雪光中绽开第三层花瓣时，那缕沾着盐霜的青丝正巧缠上银针尾端。

她舌尖抵着齿缝间的空心琉璃珠，听见周瑶脆声指挥禁军扑灭东市余火的声音从珠内传来。

“瑶妹妹当心飞雪。“陈婉提着鹅黄裙裾从角楼旋身而下，簪头银针借着风力悄然转向。

她袖中暗袋的玻璃粉簌簌洒落，在雪地上凝成指向工部密道的箭头。

周瑶后颈龙纹突地刺痛，转身时正撞见陈婉扑来的身影。

毒针距咽喉三寸时，她锁骨下的盐纹突然暴起透明藤蔓，将银针绞成螺旋状的玻璃丝。“玻璃配方在......“陈婉瞳孔骤缩，喉咙被盐晶凝成的薄片封住声响。

殷睿的盐刃擦着陈婉耳坠掠过，削下半片蓝晶坠子：“婉儿姑娘的耳饰，倒是比工部的硼砂纯度更高。“坠子碎片落地成霜，霜纹竟与孙毅袖口的灼痕分毫不差。

“你的盐纹正在龙脉里蜕壳。“殷睿突然攥住周瑶手腕，指尖点在她小臂暴起的透明脉络上。

那些琉璃纹路竟如活物般游向工部密室方向，带着铁器相撞的铮鸣声。

禁军统领踹开暗门的瞬间，十二面玻璃展柜同时映出周瑶的倒影。

她指尖不受控地刺入中央悬浮的龙形结晶，透明纹路与晶体内蛰伏的青铜龙脉严丝合缝。“玻璃容器可封印所有盐纹......“陈永昌的密信残片在晶体内流转，每个字都带着血锈味。

孙毅突然暴起，袖中飞出十七枚龙鳞暗器。

周瑶本能地扬起结晶化的右臂，暗器撞上玻璃纹路竟反弹成漫天盐花。

盐雾中浮现出孙毅私会突厥使臣的虚影，他腰间的鎏金算盘正在清点龙脉矿藏。

“原来孙先生打的是一石三鸟的算盘。“殷睿笑着踩住孙毅的狐裘尾摆，袖中盐粒凝成微型冶炼炉模型，“熔炉爆炸引发火灾，趁乱转移龙脉矿，最后用我的琉璃盏给圣上下毒——可惜硼砂遇雪会变蓝。“

工部众人哗然中，张谦突然扑向展柜捧起琉璃盏。

老尚书枯瘦的手指抚过盏底蓝纹，突然朝着殷睿行了大礼：“三殿下用盐纹平衡硼砂毒性，老臣......“

话音被地窖传来的碎裂声截断。

赵明捧着测温用的玻璃圆盘踉跄闯入，脖颈还挂着半截烧焦的算盘珠子。

他怀中试片在暖阁地龙的热气里忽明忽暗，边缘悄然爬上蛛网状的裂痕。

殷睿眯眼望着那片玻璃，盐晶凝成的龙须正从周瑶肩头垂落，轻轻卷走赵明发梢沾着的赤铁矿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