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阮家三雄
此话一出，在坐众人手中的酒碗纷纷一滞，众人灼灼的目光纷纷射向主位上的卢俊义。
燕青心头一跳，诧异自家兄长素来沉稳，今日怎地不先行言语试探一番，便直接吐出这等杀头的话来？
他与时迁连忙站起身，打起圆场：“我家哥哥贪喝了几杯酒水，一路上又见着官府欺压百姓，一时愤懑，失了言，阮五哥不必当真。”
石秀虽跟着赔笑，右手却已然暗暗扶在腰间的刀把上，一双狼眼正在有意无意地扫向阮小五。
见此，卢俊义不动声色地搭住石秀的肩膀，只面带笑意地看向一旁的阮小五。
阮小五显然也被卢俊义的言语惊住，但见其本人面色自若，反倒是另外三人神色各异。
他瞬间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暗叹道：不曾想这天底下除了二哥，七郎，还有这般信任自己，又“志同道合”之人。
当年吴教授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大抵就是这般道理吧。
想到这，阮小五不免心下感动，当即拜倒在地：
“我们阮家三兄弟早对这贪腐遍地的朝廷不满，只恨无人带擎，没地方显露这一身的本事！”
“哥哥来此，若是要去夺了这梁山水泊，我阮家兄弟甘愿为哥哥效犬马之劳！”
闻言，方才还在称说卢俊义醉了的燕青，时迁二人动作再度一滞，便是石秀拿刀的右手也不由一颤。
三人面面相觑，俱是未想到这渔家汉子倒是天生的反骨！怪不得自家哥哥直接已实情相禀，自家哥哥看人就是准！
卢俊义赶忙双手扶起阮小五，环视了众人一圈，朗声笑道：
“我在大名府时便多闻人说石碣村的阮家三兄弟个个嫉恶如仇，重情重义，都是难得的好汉！”
“今日得见五郎才知传闻非虚，此番若得你们阮家三雄相助，夺取梁山水泊做基业，不过易如反掌尔。”
燕青三人纷纷点头称是，桌上觥筹交错，众好汉的豪情再度勃发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卢俊义把着酒盏是道：“来时询问过路村民，闻听二郎与七郎结伴去城里卖鱼，不知几时才得归？”
阮小五答道：“算算时辰，大抵傍晚便能回罢，临行前俺与他们说定，归来时去俺家一齐吃酒。”
卢俊义抚掌笑道：“倒是正好，这酒坊里需难说话，我欲买些酒食回去贤弟家中叨扰一番，待那二位好汉归来，夜间一同言语商量，不知可否？”
见阮小五欣然应允，他又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大银塞与阮小五：
“兄弟且收了这锭钱银，去置办些酒肉。我同他们三个一起收拾下包袱行李。”
阮小五连连摆手道：“方才小乙哥才给俺三贯钱，足够买卖，岂好再让哥哥坏钞？你们只管收拾，俺这便去寻店家买些酒肉。”
卢俊义佯怒道：“五郎这是不把卢某当兄弟吗？”，说着便把银两硬塞到其怀中，阮小五执拗不过，只得收下了。
众人沽了两瓮好酒，又切了三十斤上好的牛肉并三只大鸡各用大瓮盛了，直奔阮小五家。
待到其家中草屋前，却见一白发老妪穿着领厚袄坐在门口，瞧着阮小五领着四个陌生汉子，提着酒肉欢天喜地赶来了。
老人家惊得扶着门框站起身，问道：“五郎，这几位阿哥是何人呐？”
阮小五将酒瓮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那锭十两的大银塞进老母亲手中：
“老娘且先收着，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此番是特来带擎我们三兄弟去干大事的！”
卢俊义迈步上前，深深施了一礼：
“老夫人有礼了，我们兄弟几人久闻石碣村的阮家三杰都是江湖上的好汉，今日特来此拜会，若有叨扰还望海涵。”
阮家老娘见着领头的卢俊义气质非凡，手上的钱银又实实在在，登时信了大半，老人急忙站起身，上前迎接众人，说道：
“既是贵客登门岂会打扰，诸位快快请进。”
众人在屋里坐定，卢俊义见老人身上裹着一层层厚厚的旧袄，便教小乙取匹绸缎来递与老妇，说道：
“这是晚辈商行中最上等的绸缎，今日来的仓促，却未带甚礼物，便将其赠与老夫人，也好裁几件称体的暖和衣裳来穿。”
那绸缎入手绵密，一上手便知是上等货色，阮家老娘摩挲着料子，却把眼望向阮小五。
一旁的阮小见此，黝黑面皮倒是涨的通红，羞愧道：
“却是俺们兄弟不争气，不曾服侍好老娘，让老娘这般年纪还穿着穿满是补丁的衣裳。”
阮家老娘平日里最是疼爱阮小五，见着他如此，赶忙劝慰道：
“五郎休要这般说，世道这般混乱，俺能平安过活已然就知足了。”
“兄弟何处此言，如今朝廷无道，这般时节全认不得真。”卢俊义亦是跟着劝道，
“如今某不是来寻你来做大事来了！”
阮小五感激道：“承蒙哥哥看重。”
阮小五当然不知道属于他命中注定的发迹时刻还要在大半年后，此时不过是被卢俊义抢先罢了！
只是注定发迹后，最终的结局大抵也不是这位渔家汉子所期盼的吧。
几人在屋内闲谈一阵，却听闻屋外远远传来声响。
“五郎，老娘你们都在家吗？”
“俺和二哥卖完鱼回来喽！”
阮小五闻言当即喜道：“是二哥与七郎回来了。”
卢俊义跟着阮小五了院门，果然瞧见屋外正并肩走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大汉。
只见走在前头那人生一张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听阮小五唤他“七郎”，卢俊义便知此人该是活阎罗——阮小七。
再看那坠在后面的“立地太岁”阮小二，果然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背上两枝横生板肋，敞着衣服露出胸前一带盖胆黄毛来。
阮小五拉住卢俊义兴奋道：“二位兄弟且看谁来了？”
兄弟二人见卢俊义一行人个个不凡，都似好汉模样。
阮小七年纪最小，也最爱结交好汉，当即问道：“这些阿哥都是何人？五哥快给引荐一番。”
阮小五指着卢俊义笑道：“这位是河北、山东地界最奢遮的人物——玉麒麟卢员外。”
说罢，他又看向阮小二，笑道：“二哥前些日子才与我们说员外哥哥是如何仗义疏财，如今见面怎地却不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