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笼中汴河暗涌
高俅站在府邸的书房内，眉头紧锁，在那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窗外庭院中，几株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竹叶沙沙作响，可这丝毫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烦闷。
他虽承蒙官家厚爱，坐上了殿前都虞候的高位，但这禁军上下，到处都是都指挥和副都指挥的人。
高俅每走一步，都觉得如芒在背，仿佛那些人的心腹正躲在暗处，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爷，茶。”一个侍从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走进来，将茶放在桌上。高俅瞥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茶，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他突然一抬手，将茶盏扫落在地，“哗啦”一声，瓷片碎了一地。侍从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跪地磕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高俅看着地上的碎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根基太浅，身边那些阿谀奉承之徒根本靠不住。他需要一个真正有脑子的人，来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这时，另一个侍从匆匆走进来，“老爷，刚投效的李悦求见。”高俅眼睛一亮，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试探李悦的好机会。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让他进来。”
侍从退下后，高俅又在书房里走了几步。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只挂在树枝上的鸟笼，里面的鸟儿正扑腾着翅膀，鸟笼被晃得左右摇摆。高俅心中暗叹，自己如今的处境，就像这笼中之鸟，看似风光，实则被困住了手脚。
李悦踏入高俅府邸，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房守卫。只见那守卫身姿挺拔，眼神警惕，手中长枪紧握，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
李悦身着一袭蓝色长衫，袖口绣着淡白色的云纹，头戴黑色方巾，整个人显得文雅又稳重。
不一会儿，李悦在侍从的引领下走进了书房。高俅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文质彬彬、一脸书生气的人，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到底能不能帮自己解决禁军的难题呢？
李悦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恩相，可有吩咐？”
高俅起身，一脸笑意扶起李悦，说道：“李先生不必客气，不知在府中生活可还习惯？”
李悦闻言，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掩饰内心的一丝紧张，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道：“承蒙恩相错爱，在下一切都好。”
“今日喊李先生来，是有一事相商。”
李悦微微抬头，目光坚定，说道：“恩相尽管吩咐”
高俅和李悦对坐在案前，桌上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跳动，光影在两人脸上闪烁。
高俅眉头微皱，将自己在禁军的困境说了出来。李悦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听完后，他伸出手指，蘸了蘸桌上的茶水，在案几上画起了地图。
“恩相，此言差矣，以恩相在官家面前的地位，殿前都虞候只不过是一个积攒资历之地，无需苛求，只需在禁军中发展几个心腹即可。”
李悦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我在乎禁军干什么，我只需要包好官家的大腿就可以了’
“李先生果然神人也，只是这心腹该如何挑选？”
“心腹之人最好不要是禁军高层，毕竟他们身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是人是鬼很难说清。不如从下级军官中挑选，一来方便恩相施恩，二来下层军官在禁军内毫无根基，只能紧随恩相左右”
“言之有理，禁军那些都头、押官上升无望，只要本官伸出援手，定然能够让其感恩戴德”
李悦等高俅说完后，继续道“恩相，此言差矣，即便是那些都头，也要挑选本领高强之人，那些无甚本事之人即便归顺恩相，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对对，还是李先生考虑周全，如果收了些废物，不够给本官添乱的。”
“恩相，收服这些本领高强之人，只靠施恩是不够的，还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如此方可万无一失。”李悦一步步的引导
“计将安出？”
“找几个地痞流氓，前往其家中骚扰，到时候这些人定然忍不住下手，只要将地痞流氓打死，那定然会吃官司，到时候恩相再伸出援手....”
高俅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道：“李先生果然有智谋，就依你所言。”
“不如就请李先生来实施如何？”
高俅打算让李悦负责此事，一旦事情败露，那就可以推到李悦身上，反正他才进府没几天，知道他的人也不多。
况且高俅也想看看这个李悦是不是真心投效。
“学生领命”
李悦起身告退，当他走到门口时，与一旁侍奉的侍女眼神交汇了一下。那侍女微微低头，眼神中似乎传递着某种信息。李悦心中一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转身离开了书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李悦身着一袭青衣，手持折扇，好似一位偏偏俏公子，坐上门口早已准备好的轿子，前往汴河。
暮色中的汴河浮着胭脂色的波光，垂杨柳的嫩芽沾了金水门瓦子的灯笼红。
醉仙楼飞檐下悬着的八宝琉璃灯，在青石板上投出流苏状的光斑，龟奴老刘头袖着手立在阶前，腰间开元通宝串子碰出细碎的响。
“李先生到——“小厮拖着长腔掀开轿帘，穿月青衫的李悦摇着洒金扇踏进门槛，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松绿汗巾子。
二楼凭栏忽地飘下串银铃似的笑，穿水红褙子的姐儿探出半边身子，鬓边金雀钗颤巍巍指着楼下：“好个没良心的，上月说要捎苏州的螺子黛，倒叫奴家枯等到今儿！“
“哈哈，小可这不是来了吗”李悦说着，便拾阶而上，搂着姑娘走进一间包厢。
包厢内陈设极为华丽，错金博山炉里点的是百年沉香，红绡帐半卷着湘妃竹帘，螺钿漆案上散着青瓷酒注与象牙骰子，官窑梅瓶斜插着带露的牡丹。
此时如果有识货之人进来，便能看出墙上挂着的是薛稷的真迹。
这里便是大周梅花内卫的据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