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瞳
棺材里，阴暗，狭窄，盖子上面的纹路几乎碰到齐炎的鼻尖。
鬼提灯在齐炎的手边放着，它的高度刚好能被鬼棺容纳。
渐渐的，齐炎感觉到一种契合，就像正骨一样，身上所有不协调的地方都消失了，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真舒服啊，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齐炎懒洋洋地想着，几乎合上双眼，意识逐渐变得迷蒙。
但右手手心始终传来一股灼烧的疼痛，如附骨之蛆般跟随着他，让齐炎无法到达那永恒的安宁。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不管它。
齐炎几乎放松了对身体的所有感觉，他现在只想睡觉。
直到他的左手如鬼魅般抬起，在狭窄的空间中改变了位置，以一个诡异的发力方式，扇了齐炎一巴掌！
齐炎没有任何感觉，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见手心上的字迹加粗，格外明显。
“如果睡着，你的身体和记忆都会成为鬼差的样子，变成纯粹的鬼！”
那咋了。齐炎迷迷糊糊，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齐炎，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字迹非常快速地变化：“你就是齐炎！不是被模仿的记忆，你的身份是真实的。”
那模仿鬼不会复苏怎么解释？而且齐炎觉得，他用厉鬼的力量就像本能一样自然，他就是模仿鬼。
字迹还在变化：“这是因为……”
不用说了！齐炎已困，是非对错他已无心分辨，只想顺应本能，安静地睡去。
字迹诡异地停止了一会，突然变了一种风格，清秀得如同女子书写：
“那就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我会等你，无论你是生，或死。”
“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嘻嘻嘻嘻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一副动态的黑白画，穿着嫁袍、戴着盖头的身影靠近，用一双芊芊玉手掀开了那块布料。
露出的脸，一半干枯还睁眼，一半绝美却闭眼，同时诡异地又哭又笑。
“不要！”齐炎喊叫起来，手臂碰到合死的棺材板，碰得发麻。
他突然醒悟，想到刚才的凶险，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
就差一点，齐炎就彻底睡着了，如果不是人皮纸灵异救了他的话！
应该是鬼棺内的灵异压制了档案馆的影响，所以人皮纸灵异能用。
不过，想起那诡异的一幕，齐炎难以释怀，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了。
齐炎看向左手，上面的字迹疯狂跳动着：“出去之后，你要与鬼差进行短暂的对抗，然后把冯全扔进棺材里，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然后，就逃，跑出村子，档案馆会接应你回去。”
“鬼棺还在持续影响着你，不过它的孕育很有好处，可以再呆一会，你的灵异会得到加强，但最多不超过五分钟，提前一些出去防止被影响。”
齐炎有些惊讶，问道：“这里不是过去吗？为什么要保护冯全？”
字迹浮现：“因为档案馆的灵异，它能模仿出一段过去，并在达到某种条件时把过去重启到现在，影响现实。”
“但是负责重启的意识迷失了，现在档案馆已经开始失控，它会无差别地重启所有再经历的过去，无论它是否会让事态变得更加失控！”
齐炎有些震惊，重启过去？
他还有很多疑惑，但考虑到还有五分钟，决定问一些相关的问题，让等会的行为更加有把握。
齐炎问道：“说起来，为什么冯全不回应我的话？无法沟通，我怎么让他进来？”
“这是因为黑色提灯的效果，它的火焰会消除声音，影响光线，掩饰动作。在其他人眼里，你永远会被视为一只真正的鬼。”
“这也是它能减少被袭击频率的原因，虽然触发规律后还是会被厉鬼盯上，但厉鬼不再会主动创造让你触发规律的环境，不作死会很安全。”
厉鬼虽然很少有智慧，却会主动创造能够让它们的杀人的环境，就比如敲门鬼会散播音频诅咒，又或者很多鬼都会主动靠近人群。
但齐炎拿着灯，就不在此类，甚至很多动作都会被掩饰，最大程度地减少触发规律的概率。
虽然在人眼里他也是鬼，但如果能提前说明，鬼提灯的效果还是很强的。
字迹给了解决办法：“鬼棺的孕育会让你的灵异出现压制的特性，这也是你可以和鬼差对抗的凭借。可以直接把冯全丢进来，但前提是要压制住他身体里的鬼雾，防止身体散到抓不住。”
知道了等会要做什么，齐炎开始问别的问题，他犹豫着问：“你说我就是齐炎，具体是什么意思？我的记忆不是模仿出来的吗？”
“并非模仿，你的记忆是原来的，齐炎从一开始就……时间不多了，快出去！”
齐炎懵了：“开什么玩笑，我数着只过了两分钟啊？！”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字迹停留在最后一句话：“从叫醒你开始，之后的那段字，也算时间。”
“*！”齐炎骂了一声，双手一用力，就把棺材盖打开了。
重见天日后的第一眼不是阳光，而是一道模糊的人影，鬼差！
看到棺材被打开了，模糊人影伸手，想要把齐炎抓出来。
齐炎下意识抬手去挡，左手上的鬼眼突然睁开，变成了完全的黑色。
三只眼睛注视着那道模糊的人影，让它的手停下了。
是压制，鬼眼窃取了鬼棺内的灵异，补全了灵异，异变出了新的效果。
看这效果，它的压制能力比初始状态的鬼差还要强，让那道有一个压制名额的鬼差都不能动了。
然而齐炎却很痛心，他预感到鬼眼彻底失去了鬼域，杨间的鬼域是鬼眼发出的红光，而现在，鬼眼一片漆黑，如有实质的三道目光盯住了模糊人影，将其压制住了。
它已经失去了眼白，看不出转动，只剩漆黑，或许可以给它新的名字，鬼瞳。
看来找杨间再模仿的想法行不通了，手上已经没位置了。
齐炎突然灵光一闪，等一下，让杨间把鬼眼换一下位置，我再模仿不就是了？
就是鬼眼放哪里比较好，难不成放腿上，对杨间说：兄弟，看看腿……
齐炎以为自己已经压制住了鬼差，不由得有些放松。
就在这时，他手臂上的三只黑色鬼瞳，闭上了一只。
这完全是它自己的行为，齐炎没有任何操控，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别偷懒，起来干活啊！”
确定了闭上的鬼瞳短时间内不能再次睁开，齐炎马上从棺材里跳起来，看到了一旁的冯全。
冯全因为剧烈的咳嗽已经近乎昏迷了，呼吸很微弱，可以看见灰色的浓雾在他口鼻间进出。
齐炎用右手抓向冯全，这只手上模拟了敲门鬼的灵异，同时窃取了鬼棺压制的灵异，已经变成了新的鬼手。
很轻易的，齐炎压制住了冯全体内的鬼雾。
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冯全感觉自己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拖拽着，在地上滑行一阵后，身体被丢进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齐炎盖上盖子之后，冯全的意识就迅速清醒了，因为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消失了，他体验到了鬼的感觉。
此时鬼瞳又闭上了一只，齐炎拿着提灯，转身就跑，同时回头看着迷糊人影：“你别追过来啊，和冯全老实地呆到杨间过来为止。”
同时他发现，鬼瞳不需要一直对着被压制的鬼，只要锁定了目标，它的目光仿佛能穿过一切遮掩，对其进行持续压制。
只是，它很快连最后一只也闭上了。
几乎是同时，模糊的人影动了。
没有去管棺材，它径直向齐炎逃跑的方向走去。
追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