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燃烧的准考证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被雨声稀释。周卫国用镊子夹起照片边缘，泛黄的相纸在台灯下显出水印——市立第三制药厂1990年度先进工作者合影。年轻父亲怀中的婴儿襁褓上，绣着紫藤花纹的“芸“字。

“这是晓芸？“他触碰照片上婴儿的胎记位置，前世妹妹后颈确实有蝴蝶状红斑。但记忆中妹妹出生于1993年，此刻时空正在裂开细小的缝隙。

急诊科突然传来骚动。周卫国将照片塞进《证券市场基础知识》扉页，冲出门时撞翻转运床。血袋在走廊划出猩红抛物线，他看见父亲被警察按在担架上，手腕铐着前世母亲陪嫁的银镯。

“患者急性汞中毒。“护士推开围观人群，“在制药厂偷化学试剂时被捕......“

周建国的呕吐物在瓷砖上蜿蜒。周卫国蹲下身，在父亲口袋里摸到半张烧焦的工作证。1990年的照片上，父亲胸前别着“三厂研发部副主任“的徽章，这与记忆中酗酒赌钱的锅炉工判若两人。

雨幕中的市立图书馆亮着幽蓝的灯。周卫国刷卡进入微缩胶片室，1990年的《滨城日报》社会版记载着三厂爆炸事故：“......新型抗结核药物试验引发连环爆炸，技术员周建国等十二人下落不明......“

胶片机突然卡顿。周卫国用指甲挑出卷曲的胶片，在放大镜下看到被涂抹的段落。某种荧光涂料在紫外灯下显影：“幸存者体内检测到未知放射性同位素，半衰期约七十年。“

手机在裤袋震动。股票经纪发来紧急消息：“招行突然停牌！“几乎同时，林医生的电话切入：“你母亲出现抗药反应，需要家属签署风险告知书......“

公交站牌在雨水中模糊成色块。周卫国奔跑时，书包里金属盒发出脆响——那是从父亲赃物中顺走的铯137放射源存放罐。前世2023年某篇被404的论文曾提到，三厂爆炸残留物与时光回溯存在量子关联。

手术同意书在掌心皱成纸团。周卫国盯着“放射性肺炎“的诊断说明，突然拽住林医生的领带：“你们给她用了钆喷酸葡胺？“

“造影需要......“

“马上换成钆贝葡胺！“少年瞳孔缩成针尖，“否则二十四小时后会发生急性肾衰竭！“他抓起钢笔在告知书背面写化学式，笔迹与病房监控里伪造的签名完全重合。

林医生突然按住他肩膀：“你父亲当年偷走的根本不是化学试剂。“白大褂口袋里滑出泛黄的病历本，1990年入院记录上盖着“辐射伤害科“的猩红印章。

暴雨冲刷着证券大厦玻璃幕墙。周卫国在VIP室按下回车键，十万手空单如利剑刺入招行盘口。当张明月带着证监会调查组破门而入时，少年正在给妹妹发短信：“今晚住同学家，别回舅舅那儿。“

“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调查员举起执法记录仪。

周卫国转身拉开窗帘。对面写字楼LED屏突然切换新闻：“市立三厂旧址发现放射性污染......“红光在他脸上流淌：“不如查查张总上周通过地下钱庄转移的八千万？“

手机在此刻响起。舅舅的咆哮穿透听筒：“小畜生把房本藏哪了？“背景音里传来妹妹的哭喊，还有书本被撕碎的脆响。

周卫国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抛给调查组：“聚众赌博、非法拘禁、故意伤害，需要我提供监控录像存储地址吗？“他扯开校服领口，锁骨处的疤痕在冷光灯下泛紫——那是前世被舅舅用烟头烫的烙印。

当众人僵持时，林医生突然闯入。他举起辐射检测仪，蜂鸣声在靠近周卫国书包时达到峰值：“你从哪拿到这个的？！“

交易大屏突然全红。周卫国在警报声中微笑，他早该想到的——前世2023年那个暴雨夜，妻子失踪前最后通话里提到的“三厂旧址“，此刻正在自己书包里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