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寂静苍白
‘灰先生？这个人就是灰先生？’
维克跟着老大的动作低下脑袋，死死盯着地面，背后却冒出了冷汗！
他在进入“鼹鼠巢”的时候已经将整个鼹鼠巢和其中的人都观察了一遍，根本没有看到这个“灰先生”的身影！
灰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我听说你们搞砸了任务，还损坏了货物，所以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灰先生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是一条毒蛇，缓缓爬过了在场众人的后颈。
维克身旁的老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张了半天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他愣了愣，不信邪地又张了张嘴，仍旧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老大的脸上后知后觉地带上了惊慌，他张大了嘴巴，看样子似乎是在大吼大叫，但仍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维克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变得苍白，缓缓跪在了地上；
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涕泗横流，满脸惊恐地冲着走来的灰先生不断磕头，发出了无声的哀求。
他的脑袋一下一下，狠狠撞击在石砖地面，只磕了几下，鲜血就自额头渗出。
血腥味在“鼹鼠窟”里缓缓扩散，钻进了维克的鼻腔。
然而，不管是哀求还是脑袋撞在地上，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像是一场滑稽的默剧。
然而，灰先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了他，步伐依旧不疾不徐，慢慢向着维克走来。
于是，他身后的男人动作停住了。
他依然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动作，额头贴着石砖，脸上是凝固的惊恐。
鲜血自他身下缓缓渗出，染红了石砖。
他死了。
鸦雀无声。
砰砰！砰砰！
维克感觉自己的耳边只剩下了心脏的跳动声。
啪、啪、啪……
灰先生一边向着他走来，一边跟着他步伐的节奏缓缓鼓起了掌，维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和灰先生的掌声重合在了一起。
无形地压力压在身上，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捏住了他的心脏，然后缓缓向上蔓延，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难道也要死了吗？
维克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绝望。
不行！
那位先生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要活下去！
似有一丝火苗从他胸口中燃起，瞬间驱散了心中的阴寒，维克发了狠，一声怒吼，然后一拳砸向了灰先生的面门！
“哦？有意思。”
灰先生缓缓抬起手掌，轻飘飘接住了维克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一击！
冰凉滑腻且毫无弹性的触感从拳头上传来，维克只觉得自己拳头砸中的完全不像一个人，而是一具又冷又硬还裹着一层粘液的尸体。
维克喘着粗气，死死瞪着面前这古怪的不似活人的灰先生。
然而，灰先生的兜帽下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灰先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维克。”维克无法控制地张开嘴，回答道。
“你很有意思，比死掉的那个废物强多了。”
说话间，灰先生主动放开了维克的拳头，维克踉跄着后撤了几步，盯着灰先生，面上惊疑不定！
“呵呵，从今以后，你便替代这个废物的位置吧。”看着维克的样子，灰先生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向着维克走来，拍了拍维克僵硬的肩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随后消失在了拐角：
“好好干，我喜欢你的狠劲。”
那种笼罩在身上的压抑感骤然一松，维克瞬间脱力地摔倒在地，后怕地盯着灰先生离开的方向，大口喘着粗气。
他……活下来了？
而且，
还成了新的“老大”？
……
破旧的房间中，卢西恩看着明显了补上一大块的墙皮，摸了摸下巴。
拯救维克的这一次，他并没能获得新的能力，但修复的墙面却比图书馆书贩……啊不，是净化莫迪凯先生的那次还要多。
估计像这样再来个十八九次，他现在的这间屋子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只是这样，当时在给维克唱《国际歌》以及后面给维克纠正错误观念的时候，他有一种明显的感觉，自己在【薪炎】的命途上走了很大一步！
“所以这就是‘薪火相传’这个道标的含义？”
卢西恩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其中的区别是什么？
因为他让维克信仰了自己的命途，还成了超凡者？
这倒是符合其将理念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定义。
只是不知道维克那小子后续发展的“同志”能不能也算到他头上？
如果能算上，他这不直接躺家里修为就自动找上他了？
“算了，不想了，等到时候就知道了，还是另一件事要紧。”
卢西恩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黑漆漆的“煤炭”。
这是维克的那块厄难焦油，他顺手揣兜里带回来了。
毕竟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不顺点啥东西走，他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终于能把屏蔽自己身上污染的符咒做出来了！
卢西恩坐到书桌前，拿着厄难焦油，缓缓闭上眼睛。
诡异的是，那煤炭在灵视中只是一团苍白的影子，并不是灵光的那种白色，而是一种极端的死寂与空洞。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这块壳子就在卢西恩的手中攥着，灵视中也能看到它的苍白的轮廓，但卢西恩就是觉得它并不存在。
“所以厄难焦油就是靠着这个壳子的特性阻止污染的？”
卢西恩微微皱起眉，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种不靠赐福，单纯利用壳子本身材质的特性，把焦油包起来了事的手法当真是简单粗暴。
但他的文字偏偏就做不到这点！
那还有什么办法？
卢西恩捏着下巴，陷入思索。
‘我记着前世的符箓的墨水也是有讲究的，用不同的墨水，最后画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要不做成墨水试试？’
好主意，感觉可以试试！
卢西恩二话不说，伸手从拿起裁纸用的小刀，在石头上刮下了一些粉末，混了些墨水，用蘸水笔蘸着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字。
他一时半会也没想好写啥，干脆开始默写唐诗，从“窗前明月光”开始写起，很快就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页。
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纸片上的小字，卢西恩深吸一口气，伸手点在上面——
在灵视的视角下，金红色的灵光自卢西恩的指尖浮现，向着纸片上的字涌去，紧接着，纸片上的字就冒出了灵光，开始有节奏地微微颤动。
下一秒，苍白的影子自那些文字内涌出，将字上的灵光全部吞噬殆尽。
卢西恩睁开了眼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纸片，一个个方块字整齐排列着，墨迹甚至尚未干透。
但是，他却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字，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