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工作
李嘉丽吃完饭去上班了，临走时嘱咐云楠去找大哥云建业张罗工作的事，最好年后就能上班。
云楠想想也是，这种事得托关系，麻烦的很，宜早不宜晚。
骑驴找马呗，反正也是短期工，他没打算在锦城这种小地方干到退休。
他站在立柜前，看着印着“东方红”大红字镜子里这张五官端正的脸，不由的调侃，“好个浓眉大眼的我”。
该说不说，原主这方面配置还挺高，确实拿的出手。
1.8m的个子，在东北也不算矮的。又遗传了李嘉丽的颜值，大小伙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双眼大爆皮，脸上棱角分明，绝对是未来丈母娘心尖尖。
“年轻真好啊！”看着自己浓密的头发，上手揉了揉，“皮毛一体”瞅着都顺眼。
低头又看了看裤裆里那东西，蠢蠢欲动，夜夜还能仰首挺胸，明显的生机盎然。
兄弟，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市文化局离云楠家不近，云楠踩着雪窝子嘎吱嘎吱的走。
得赶紧想办法搞辆自行车，这是累傻小子呢！
云楠住的这片平房，相当于后世的城乡结合部，城市户口现在还是个香饽饽。
40分钟的路程，累的他快跪了。
一座三层的白色小楼，门上杵着块牌子，白底黑字：锦城文化局。
云楠敲了敲门房的窗户，木窗哗啦一声划开，探出一个脑袋。
“干啥的”，老头满脸皱纹，像似枯树皮一般，没有光泽。
“找云建业。”
“你谁啊”，他目光如炬，嘴上叼着根烟，风一吹烟灰到处乱飞。
“大爷，我是他二弟，家里有点事找他。”
“啊，进来吧。”
窗户嗖的一下又关上了。
云楠推门径直往里面走，结果被老头喝住了。
“瞎溜达啥，过来。”
门房里瘦干老头披着个军大衣，套着条松松垮垮的蓝色衬裤，脚上蹬的是双飞鹿牌棉皮鞋，磨损的有些厉害，一旁的小木床上还放着条驼色的毛呢裤，膝盖处有些泛白，上面压着一些针头线脑。
70年代末，上海飞鹿牌皮鞋妥妥的牌子货，老头还挺讲究。
老头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带上老花镜，随手拿起线头在嘴里抿了抿，开始对着窗户穿针。
“小伙子，当这儿是你家啊，说进就进。”
“不是，刚才你不让我.....”
“不啥不啊，说你就听着，呛呛啥。”
云楠恨得牙痒痒，这老头真他娘的混啊。
要不是怕他掏出条枪来，云楠高低把他头上那几根杂毛揪净。
84年，看大门的不叫门卫，叫保卫干事。
文化局作为政府职能部门，云楠还不确定眼前这个老登有没有配枪。
这口气、这眼神明显腰杆子贼硬！
不过，不得不说这老头针线活还不错。
“云建业同志不在文化局了，你去工人文化宫找他吧。”
说道“不在”两个字，老头似乎故意加了个逻辑重音，还挑着眼皮瞄了云楠一眼。
“大爷，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不在文化局了？
犯错误了？他可没跟家里说啊”，云楠忍不住脑补道。
按东北话讲，云建业可以说是家里最出息的孩子。
74年下乡当过知青，77年恢复高考，是国内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在锦城文化局工作，这也是云楠目前能接触到最有社会地位的人了。
他要是出事了，恐怕家里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到时候自己不得三天饿两顿啊！
“看把你急的，建业同志是产房传喜讯。”
“嗯？”，云楠脸色铁青。
云建业把女朋友整怀孕了？
两人感情是挺好的，也有结婚的计划，怎么就着急生孩子呢！
难道是女方家不同意，先上车了？
买票啊，我的哥，着什么急。
虽然你情我愿这种事够不上犯罪，这年头但是有会说的，不会听的，在乎的是这个。
更重要是在这个时代，道德问题可以断送一个人的政治生涯。
“哈哈哈，瞧把你吓的，我意思是建业同志产房传喜讯——升官了。”
老头看着云楠囧样子“咯咯”直笑。
云楠长出了一口气，幽怨的看了过去。
糟老头子坏的很。
肯定是故意耍我。
你给我等着。
市文化宫离文化局得有7、8里地，前世每天去趟卫生间就算运动的云楠早就迈不开腿了。
他不停地用余光瞟向屋子里那台擦的铮亮的凤凰自行车。
“大爷，来，扎一根”，云楠满脸堆笑的抖出一支花友香烟。
大爷摘掉花镜，也没打算客气，不过看着有些谄媚的云楠，刚伸出去的手立刻止住了。
“你小子没憋啥好屁吧。”
“哪能呢，大爷。”
云楠掏出一支烟直接怼进老头嘴里，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然后恭恭敬敬的点着，说道“以后您就是我亲大爷。”
老头察觉到不对，有点心慌。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反常的有些明显。
不会给我下套呢吧，不就是开个玩笑，老云家人这么记仇嘛！
我得稳住！老头暗自道。
“孩子，有话咱就直说，我平时和建业同志处的不错。”
“大爷，您都这么说了，我跟您也不客气了”，云楠眼睛看向自行车，“我找大哥有急事，能不能......”
意思不言而喻，老头脸憋的跟苦瓜似的。
84年，自行车还是计划供应的商品，属于紧俏货，谁家里有一辆从某方面看也代表了家庭生活水平了。
“三转一响”牌面的象征嘛！
因此，普通人都格外爱惜自己的车子。哪怕车子一骑就掉链子。
“孩子，你尝尝大爷的牡丹。”
牡丹算是中档烟了，比起云楠的花友强的不是一星半点，8毛5一盒。
这老头挺舍得给自己花钱。
吃人手短，老头让云楠给架住了，本想还一颗了事，云楠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不抽，我抽牡丹咳嗽，您看自行车......”
“这......”
老头不情愿，两人绕了半天嘴皮子，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让云楠把车子骑走。
临走时，扒着窗户一个劲儿叮嘱，“孩子，慢点骑。”
“放心吧，大爷，我不能摔了。”
“心里有点数，谁问你了。”
只见云楠用脚背一膛车蹬子，双腿一用力，车子嗖的一下就窜出来，看的老头脸憋的通红。
车轱辘呼呼甩的泥点子，老头子一脸肉疼。
“真不是自己家的，还特喵的站起来蹬。”
工人文化宫，始建于 1959年，融合了新建筑和苏联建筑的特点，后世还被列入第五批“20世纪建筑遗产名录”。
这也能充分看出此时东北的经济水平，老大哥真不白给。
云楠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三楼拐角的一间屋子，上面写着：锦城电影公司筹备办公室。
云楠敲了敲门。
“请进！”
云楠一听就是云建业的声音。
“老二，你怎来了”，屋里就云建业一个人，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有点意外。
云建业工作后，单位分了一间职工宿舍，不常在家住。
“大哥，妈让我过来找你，想让你给我踅摸个工作。”
云建业对于云楠不考大学倒没有很惊讶，估计也清楚自己弟弟的情况，不过还象征性的说了句：“你自己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云楠拿起云建业的大茶缸子，猛灌了一大口。
“大哥，听说你当官了？”
云楠表现出一副满脸崇拜的样子，云建业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啥官啊，上级要求整合锦城电影行业，文化局这才下放我到电影公司做放映科长。”
“大哥，你真厉害，刚参加工作2年就当科长了，整个锦城也就你一个了。”
云楠一波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哪怕是自己家大哥，这托人找关系出力肯定不一样。
“咱自家人，别说那个”，云建业意气风发的摆了摆云楠的肩膀，“你让我想想。”
“老二，现在跟前几年不一样，你有高中文凭，可咱家毕竟没啥根基，恐怕只能先从临时工干起。”
“临时工也行，我就想帮妈分担分担压力。”
云建业满脸欣慰，孩子大了懂事了。
“行吧，事情我知道了，电影公司刚成立，我想办法给你安排进来，有我在以后转正的事也好办。
不过人事任命都在局里，回头我去跟局里说说。”
一听这话，云楠来了精神，这活熟门熟路啊！
1978年是国影的重要转折点，改开给电影带来新的生机，79年便创下了全国观众达293亿人次的空前纪录。
那时候国内生产电影总共46部，老百姓都翻来覆去都快看烂了，典型的需求大市场小。
到了1984年，电影片达到了114部，但也这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因为需求还在上升。
可以说这个时候能挤进电影赛道，那就相当于站在风口上的猪。
吃的油满肠肥。
锦城电影公司8月份才正式成立，目前正常前期筹备阶段。云建业能在这个时候调到电影公司，看来颇受文化局领导信任。
想来解决一个转正名额对他来说也不难。
两人谈好后，云楠又赶紧蹬着老头那辆“凤凰”嘎吱嘎吱的往文化局赶去。
“大爷，车子给你放这了。”
老头眼睛都快瞪出血丝了，赶紧起身出门。
自行车孤零零的戳在门口，钥匙绳挂在车把上，却不见云楠的影子。
“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说声谢谢。”
他心疼的忙用袖子擦了擦车身上的污泥，“还是老伙计你靠谱。”
咦？这是......
老头俯下身，脸色铁青。
“这孙砸！”
“车链子掉了，倒是给老子装上啊！”
“哎呦，葛局您骂谁呢？”
老头回过身，门房老倪正朝这边走来。
“没事，我想我孙子了。”
“葛局，多冷的天啊，咋没穿裤子，赶紧回屋。”
“放屁，老倪头，你瞎啊，衬裤不是裤子啊。
你过来，把我车子推你门房里，再把链子装上。
靠，这天冷的能冻掉下巴。”
葛局三步并作两步钻进楼里，留下老倪一个人嘟囔着。
“葛局平时挺和气一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