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生咒

陆昭宁的指甲抠进冰柜缝隙。

那具小尸骸的襁褓里，塞着半张泛黄的《庚辰年新生儿登记表》，母亲姓名栏赫然写着：周芳。

ECMO的警报声穿透耳膜。

她突然想起ICU里永远温热的输液管——周芳昏迷三年，血管却像活人般弹性饱满。

“妈妈......“

腐尸的手突然软化，露出腕间月牙胎记。陆昭宁触电般缩回手，自己腕上的印记竟开始渗血。

冰柜深处传来婴儿啼哭。

不是幻觉，因为江砚舟的犀角铃铛正在疯狂结霜。

“子时三刻到了。“

镜面浮现血字，是陆明修的笔迹：“妹妹选一个吧，让周芳的心跳停在这里——“

“还是ICU？“

祭坛的青铜灯全灭了。

陆昭宁攥着人骨簪冲进暴雨，旗袍下摆撕成碎布条。卦象显示生门在坤位，而那里是陆家禁地：锁龙井。

井沿的符咒被掀开一角。

她看见井水倒映着两个月亮，其中一个泛着血光。江砚舟的警告在耳边炸响：“陆家真正的风水眼不是九龙壁，是二十年一轮的双生局！“

井底传来锁链断裂声。

“宁宁......“

周芳的声音混着林雪柔的呜咽，陆昭宁突然明白那两具尸骸的意义——她们被炼成了子母煞，一个镇宅，一个续命。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江砚舟发来解剖图：周芳心脏位置嵌着枚青铜铃，与镇魂钟形制完全相同。

“要破局，就跳下去。“

陆明修的白虎皮轮椅从树影中转出，他膝头摆着个乌木盒，盒中桃木钉刻满生辰八字。

全是庚辰年二月十二。

井水比想象中粘稠。

陆昭宁下沉时，看见井壁布满抓痕。最深的几道里卡着半片指甲，染着二十年前的凤仙花汁。

生犀香突然浓烈。

江砚舟的鹤氅在水流中绽开，他捏开她下颌渡了口气，金丝镜框后的瞳孔泛起竖线——非人的特征。

“陆小姐欠我两次救命之恩了。“

他指尖划过她腰间青黑掌印，尸毒竟褪成胭脂色。陆昭宁这才发现，他腕表指针是逆走的。

井底豁然开朗。

九根青铜柱环绕着水晶棺，棺中女子穿着染血红旗袍，胸口插着陆昭宁那枚裂口铜钱。

“林雪柔的尸身早被炼成灯油，这是她最后一缕生魂。“江砚舟敲了敲棺盖，“想知道为什么你养母和她长得一样吗？“

棺中人突然睁眼。

陆昭宁在瞳孔倒影里看见骇人真相：周芳正站在ICU窗前，手持桃木钉刺向自己的心脏。

祭坛方向传来鼓乐。

陆昭宁破水而出时，正撞上陆家祭祖大典。族老们捧着青铜盏跪在雨中，盏中盛着她刚在井底见过的猩红液体。

“吉时到——“

陆明修的白虎皮浸透血水，他手中桃木钉对准直播屏幕里的周芳：“妹妹看清楚了，二十年前你母亲也是这样......“

ECMO的警报变成刺耳长鸣。

陆昭宁甩出铜钱击碎直播屏，反手将人骨簪刺入祭坛中央的族谱。羊皮纸迸溅火星，她终于看清扉页那句话：

“庚辰年双生子，一为镇宅鼎，一为续命灯。“

暴雨中响起两声惊雷。

第一声雷劈开水晶棺，第二声雷击中ICU病房。陆昭宁在闪电中看清两个周芳——一个躺在病床，一个立在窗边，都对她露出同样悲哀的笑。

江砚舟的血滴在她颈侧：“还不明白吗？你才是被续命的那个。“

陆昭宁在镇魂钟声里割破手腕。

血珠坠入青铜盏的刹那，九盏长明灯齐齐爆燃。火舌舔舐着族谱上所有“庚辰年“的名字，包括她自己。

“妈，我们回家。“

她握住棺中女子的手，将桃木钉调转方向刺入心口。剧痛中，她看见走马灯般的真相：

二十年前，周芳和林雪柔在产房相视一笑。双生子被调换命格，一个成陆家祭品，一个承滔天富贵。

而真正的死胎，此刻正在冰柜里攥着她的手。

镇魂钟轰然炸裂。

陆昭宁在江砚舟怀里咳出血沫：“你早就知道......我是周芳用禁术复活的......“

月光突然大亮。

陆明修的白虎皮化作飞灰，露出森森白骨。他狂笑着掀开乌木盒，九百九十九枚桃木钉悬浮成阵：

“好妹妹，你以为破的是死局？“

“这才是真正的九龙锁煞！“